中国文坛传奇作家:我的父亲张恨水_张伍【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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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看到一篇钮先铭先生生前在台湾发表的《我为什么写———抗战初期南京笼城战血泪史》,文中钮先生自认不讳地说《大江东去》就是写的他,附笔于此,留待有兴趣的人去考证吧。

  第46节:最后关头的《最后关头》(1)

  最后关头的《最后关头》1938年1月10日,父亲来到山城重庆。

  经张友鸾叔的介绍,父亲认识了父执陈铭德、邓悸惺伉俪,且是一见如故。他们正拟原在南京的《新民报》在谕复刊,陈铭德、邓悸惺两先生热忱敦请父亲加入。其实早在30年代初,父亲就曾为《新民报》写过《旧时京华》和《屠沽列传》两部小说,所以可以说和陈、邓二氏早已是文字之jiāo了,因而很愉快地同意了他们的邀请。不久,张慧剑叔也参加进来,这就是被文坛报苑传为佳话的《新民报》“三张”大会师。“三张”虽相识于承平之时,但他们深厚的友谊,却是锻铸在国难之中,正是在那日月如晦,民族危亡的关头,他们抱着必胜的信心,共同战斗,而成为生死之jiāo的。提起“新民报三张”是见之于许多诗文的。我曾于上世纪70年代的香港报纸上,见过一位署名铮洵写的《前尘回首忆“三张”》一文。文曰:“二十余年间,报坛艺苑,论文笔雅畅,撰辑jīng娴者,莫不推三张为巨擘。不侫曩客三都(北平、南京、重庆),滥竽报界,于此三子,夙接欢笑。”

  著名报人刘郎先生(唐大郎)也写了一组咏“三张”的诗,并写了注,刊于1978年的香港《大公报》,诗云:多年病废命摇摇,出手名书声价高。

  重向chūn明寻旧梦,弦声一路过天桥。

  ———张恨水注云:“听说,上海一家出版社,正在为已故小说家张恨水的名著《啼笑因缘》重新校勘,重新标点,看来将重新出版。果尔,则樊家树、沈凤喜之名,又将流传于今日青年人之口矣。”

  白门柳色尚依依,乱世才轻命亦微。

  老死qíng缘无半缕,一生慧剑竟空挥。

  ———张慧剑注云:“1972年我在奉贤时,从南京传来慧剑噩耗,作为老友,我是非常悲恸的。那时正是‘四害’横行,他在南京经常遭到批斗。一天,他觉得胸闷难熬,由他的侄子陪往医院,不料中途病作,竟气绝于三轮车上。慧剑与我同庚,死时只六十有四。他终身不娶,也从未听他谈过恋爱,是朋友中的一个异人。

  ”三楼直上急匆匆,推门进来见老翁。

  为道闲居无个事,任他南北赶西东。

  ———张友鸾注云:“ 去年秋天,友鸾从北京来上海。一天,突然摸到吾家三层楼上。十多年不见,须发如银,齿牙零落,问其年,诳称八十四,其实只七十五。他已退休,来沪小住,即去杭州,再往合肥,因那里都有他儿女的住家。后来听说他今年才返北京,而且又在为出版社写点什么了。此人面容衰老,但jīng神奇健,每食必饮,饮必‘ 硬货’,我请他吃饭,饷以啤酒三瓶,他甚不乐意。”

  上面三位姓张的都是《新民报》旧人,各有一枝健笔,故当时人称“新民报三张”。

  第47节:最后关头的《最后关头》(2)

  说来也巧,“三张”都是被新闻界谑称为“徽骆驼”的安徽人。友鸾叔在新闻界以“多面手”著称,足智多谋,绰号智多星;慧剑叔被誉为“副刊圣手”,他在南京主编《朝报》副刊时,曾以《水浒》三十六罡为南京新闻界做点将录:点父亲为“及时雨宋江”,注文已忘,大意是称父亲有大哥风范,乃群雄之首;点友鸾叔为“智多星吴用”;还自点为“花和尚鲁智深”。当时程沧波是国民党《中央日报》社长,被点为“大刀关胜”,注曰:“架子不错。”大头诗人许君武,被点为“青面shòu杨志”,注曰:“空学得一身武艺,没有识家,只落得天寿桥头,卖刀糊口。”许氏认为点评恰当,自居不疑。张友鹤叔是友鸾胞弟,是《南京晚报》社长,虽是小报,名气也不大,但尚能撑持下去,被点为“扑天雕李应”,注文是:“小虽小,俺也是一庄之主。”所点既符合人望,所注又贴切幽默,令人忍俊不禁,故传诵一时。

  关于“三张”奇闻轶事甚多,但有一事却让我深感内疚和自责。1945年,抗日胜利在望,“三张”分手在即,将走向新的工作岗位和不同的城市,于是他们在重庆照相馆留下了一张弥足珍贵的合影,父亲还在照片上亲笔用半行半楷写下了“新民报三张”五个字,这张照片也一直压在他的写字台的玻璃下,顺带说一句,凡是父亲压在玻璃板下的照片,都是他认为一生中重要足迹的印证。本来这张照片压在玻璃板下,静静地向人们述说着一段历史和一段患难与共的友谊,没招谁也没惹谁。殊不知那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在一片打倒声中来了,在那个是非颠倒的日子里,这张照片自然是“反动学术权威臭味相投”的“罪证”,而且听说友鸾叔、慧剑叔都被“揪”出来了,全是在“生死未卜”的行列中,万一红卫兵小将高兴起来,兴之所至地到我家小院来造一下反玩玩,看到这张照片,那还了得!我在那“huáng雀在后”,不知大难何时临头的惶恐与焦虑中,为了保护父亲,我做了一件终生痛悔的错事,我用剪刀把“三张”照片中的友鸾叔、慧剑叔剪去,再把照片藏起来。粉碎“四人帮”后,我以为这张珍贵的“三张”照片将永不再见,岂不知我在友鸾叔女公子张钰姐处,得知她尚有世上仅存的一张“新民报三张”相片,说什么喜出望外,简直是欢喜yù狂,我马上把这如获至宝的照片复印数张,并拿去发表。现在读者在报刊见到的“新民报三张”照片,就是这样有戏剧xing地与读者见面的。

  “ 三张”在《新民报》都是主笔,父亲主编文艺副刊,后来又兼任了重庆版的经理。当时重庆《新民报》有两个副刊,一个由谢冰莹先生主编,一个就是由父亲主编的《最后关头》,他在1938年1月15日的发刊词《这一关》中说得明白:关这个字,在中国文字里,已够严重。关上再加最后两个字,这严重xing是无待词费了。

  最后一语,最后一步,最后一举……这一些最后,表示着人生就是这一下子。成功,自然由这里前进。不成功,也决不再有一下。那暗示着绝对的只有成功,不许失败。事qíng不许失败了,那还有什么考虑,我们只有绝大的努力,去完成这一举,所以副刊的命名,有充分的呐喊意义包含在内。

  ……

  这呐喊声里,那意味绝对是热烈的,雄壮的,愤慨的。绝不许有一些消极意味。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依然喊到南京新街口去,因为那里,是我们南京报人的。

  这呐喊声气壮山河,它不仅鼓励民心士气,也是对达官贵人的当头棒喝,是父亲的心声,也是狮子吼,能发聋振聩!父亲开宗明义的为这个副刊规定了内容是:一、抗战故事(包括短篇小说);二、游击区qíng况一斑;三、劳苦民众的生活素描;四、不肯空谈的人事批评;五、抗战韵文。他还规定每篇文章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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