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王朝_二月河【完结】(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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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应当怎样处置呢?”

  “说来也很简单,不过就是两句话:一,狠打死老虎决不手软;二,坐定韵松轩拼命办差。您整治了‘八爷党’,就为皇上出了气,也顺应了皇上敌汽之qíng;而拼命做事,又迎合了他孜孜求治之心。至于四爷和五爷,礼尊之,诚布之,qíng爱之,心防之。反正大家都是皇子,比一比,看一看,看谁的孝心重,能耐大!”

  弘时想了半天才又说:“我和弘历不能比呀,他现在又主管了天下钱粮和兵部的事,他……”

  旷师爷一笑说:“三爷,您想得对。可是,您再想想,当年深得人望的八爷败了,而冷面冷心的‘办差阿哥’却夺得了天下。这里面的道理,您可以找出千条万条,可当时雍亲王始终处在机枢重地,则是最重要的一条。这与您眼前的处境,不是一样的吗?”

  弘时兴奋地大叫一声:“来人!给爷备轿。告诉账房上,西街口的那片房子,我赠给旷师爷了,让他们拨二十个家人过去侍候。”说完,他不等旷师爷辞谢,便出门上轿走了。

  弘时本来是要赶往畅chūn园的,可走到半路又忽然想起,有好长时间没有去看十三叔了,他老人家在父皇面前,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啊!他在轿里喊了一声:“停轿,转到清梵寺去!”

  轿夫们“噢”地答应一声,便调转了轿头。这里离畅chūn园本就不远,不一刻功夫就来到了。但因为十三爷是住在寺里静养的,所以,他这个小院子里,就只有太监和宫女,而没有闲杂人等。弘时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一挑门帘就进了房内。他上前一步,对着躺在病榻上的允祥叩头说:“十三叔,侄儿给您老请安来了。”

  允祥的儿子弘皎也在一旁说:“父王,弘时三哥看您来了。”

  允祥勉qiáng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弘时说:“哦,是你来了。难为你这么大热的天还想着来看我,快,起来坐着吧。皇上就要回来了吗?我听方先生说了。可惜的是,这一次我可真帮不上他的忙了。”说完,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就又闭上了眼睛。

  弘时面对这位叔王,真是百感jiāo集呀。曾几何时,他还是朝野人人称赞的‘侠王’,谁能想到现在却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了呢?他对弘皎说:“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去请贾神仙来看看的吗?你怎么还不去?”

  “三哥,你今天来得正巧,贾神仙马上就到。”

  他们这儿正说话,却听病中的允祥突然说:“来了,来了,他没有食言,真的是来了。”

  此时就听外头一个太监说:“神仙爷,请您这边走。”说话间,那位贾士芳已经进到屋内。他还是以前的那身衣服,也还是那个打扮,但大热的天,他从外边进来时,脸上却是滴汗全无。只见他俯身走向允祥轻声说道:“十三爷,贫道稽首了。您的病其实是不相gān的,这会儿已经好了些了,是吗?”

  “是,我好像晕得不那么厉害了,眼睛似乎也明亮了许多。”

  “不是似乎,其实是您心明了,自然也就眼亮了。您的胃气不展,饮食有亏呀!想不想吃点东西,比如说桂花糕什么的?”

  “桂花糕?”允祥眼前一亮,竟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啊,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它?快,给我拿桂花糕来,你们快着点不行吗?”

  弘皎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在过去的三天中,父王只是喝过两小碗粳米粥,可现在竟闹着要吃桂花糕!站在一旁的贾士芳含着微笑,看着允祥连吃了两块桂花糕,又要过一杯水去、竟然也是一饮而尽。吃罢,喝完,允祥微笑着对贾士芳说:“谢谢你,总有两年没有这样畅快地吃东西了,你是怎么捣的鬼,也没见你烧符念咒呀?”

  “十三爷,《道藏》三十六部,共有一百八十六万六千七百八十卷。万道通幽,怎么能以一格拘之?那种故作姿态,装神弄鬼之辈,不过是入了道家的下乘罢了。十三爷您如此jīng明的人,也被他们哄弄了。哎,你想不想起来活动一下?”

  “想,怎么能不想呢?”

  “能不能做到呢?”贾士芳又问。

  “恐怕不能。”

  “您能的,一定能的。人人都会走路,怎么英雄一辈子的十三爷却不会走了呢?来,下地来吧,您能走的。”

  一百一十六回 逞yín威千人大起解 怀深仇恶语对qíng人

  随着贾士芳的鼓励,允祥真地试着下了地,而且稳稳地站住了:“我起来了!”允祥惊喜地大叫着。他又试着向前走了两步,竟然脚步平稳如常。他高兴地笑着,喊着:“哈哈哈哈……我又能走路了,我又能为皇上办事了……”

  房中的人,全都惊呆了。弘皎翻身跪倒,冲着贾道士一个劲儿地叩头。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一旁看呆了的弘时上前一步说:“贾仙长,皇阿玛也是有病在身,您能不能去瞧瞧呢?”

  贾士芳没有作法,也没有请神,就把沉疴在身的十三爷救活了。在场的人无不惊奇,连弘时也看呆了。他当场就提出,要让这位道长去给雍正皇帝看看病。贾士芳却说:“世上的一切,都讲究缘分。皇上的病如果能治好,他自然会召我进宫的。但他要是压根就信不过我,我就是去了也还是束手无策。”他回头又对十三爷说,“请爷注意,贫道乃闲云野鹤之人,我从来是不愿受一点儿约束的。我劝十三爷也消散一些,比如,你想吃药就吃两副,不想吃也可以完全不吃;想走动,就出去走一会儿,不想动你就歇着;想吃什么东西,就吃一些,根本用不着忌口。这也忌,那也忌,都是庸医们的胡说八道。好了,您大安了,贫道也该告辞了。”说着就走出了房门。

  贾士芳离开清梵寺时,弘时一直在他身边跟着。这时他掏出身上戴着的金表看了看时辰,随即就送到贾士芳面前说:“回头怡亲王这里必定有重礼谢你的,我却无物可赠。只有这块金表,是个稀罕的物件。捐给你,好吗?”

  贾士芳一笑说道:“多谢三爷了。不过我们出家人最是懒散,这东西对我没用。三爷,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不过是想让我给你推推造命。其实,君王公侯命系于天,谁又能动他分毫呢?只要你敬天守命,即使有所克制又有何妨?眼下郡王正在熏灼之时,因时导势,祺祥自在。”说罢,便飘然而去了。

  弘时听他这话说的不着边际,怎么也猜不出其中的含义,便也只好以一笑付之。他进了畅chūn园,一眼就看见这里有许多臣子部在敬候着他。他向众人略微看了一下便说:“叫顺天府尹汤敬吾进来。”

  汤敬吾还没有说上话,上书房就派人抱来了一大摞文书说:“三爷,卑职是从露华楼来的。这上面的折子,张相和方先生都看过了,连同方先生作的摘要,都夹在里面,是要用加急报到皇上行在的。上头划了圈儿的,都是要紧的奏议。张中堂还特别关照三爷,请留心看一下保定胡什礼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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