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祥举了酒杯,道:“祁少爷,你上次解救兵勇闹饷之乱,僧王爷和兵部大加赞赏。僧王爷专门写信嘱咐我关照祁家票号。来,我替绿营兄弟们敬你一杯!”
刘子文笑着说:“祁少爷,我有个主意。郭大老爷的书法可是誉满江宁,你就求郭大老爷题个匾,保证生意兴隆!”
过了两日,郭景题写的“义成信记”的紫檀木招牌做好了,挂了上去。刘子文书写的对联也刻在橡木板上,挂在义成信门柱两边。街坊们都来看热闹,有人说:“郭大老爷的字可是一字千金啊!”
祁子俊微笑着出来,朝大家拱手施礼:“我义成信蒙郭知府、江守备、刘通判和诸位商家抬爱,开张大吉。我祁某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江宁的事儿安排妥了,都jiāo与钱广生打点,祁子俊快马单骑,一阵风地赶回了祁县。祁子俊一路喊着娘,穿过一个一个天井。沿路遇着的家人,都惊喜地同他打招呼。祁子俊只觉得两耳作响,听不清大家的招呼声,只顾往娘的卧房跑去。
祁子俊大喊一声:“娘!儿回来了!”
祁子俊说着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祁老夫人一把抱住祁子俊的头,说:“儿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快起来,让娘看看你!”
祁子俊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说:“娘,您受苦了!”
祁老夫人说:“娘不苦,有你媳妇照顾着,很好啊!告诉你,素梅有喜了,你等着做爹吧!”
祁子俊这才望了素梅,内心感激,喊道:“素梅!你辛苦了。”
素梅红了脸,回头叫着躲在一边的儿子世桢:“快来,叫爹!”
世桢忸怩了一会儿,转身飞快地跑了。祁老夫人说:“世桢这孩子,越来越不爱说话。男孩子开始长大了,都是这个样子。”
祁夫人进了卧室,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个小木箱,说:“子俊,账册都在这里。”
祁子俊郑重地跪下,双手接过小木箱,小心打开。木箱里整齐地放了满满一箱账册。祁子俊打开一本账册,看了起来。
第二天,祁子俊携素梅看望岳父岳母。祁子俊拱手拜道:“子俊能躲过灾祸,遇难呈祥,全仰仗岳父大人。”
关近儒道:“祁家总算熬过大难,令人欣慰。但是,子俊,你在江宁的作为,很令同乡伤心啊!这事我不想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总得向同行有个jiāo待。”关近儒道:“除了请戏十天,还得罚银三千两,重塑关帝金身!”
祁子俊低头说:“不重,不重。只要能让商家和乡亲们相信我祁子俊不是无信无义之人,这银子花得值。”
几位出门,才走几步,就见杨松林一行到了。
祁子俊拱手道:“祁子俊见过杨大老爷、左大老爷!这位是……”
李然之笑道:“李然之,在杨大人跟前当差。”
祁子俊同李然之对望一眼,都心照不宣。
吉日到了,“义成信记”的招牌漆刷一新,扎着红绸,很是招眼。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
鞭pào齐鸣,锣鼓喧天。余先诚率众票号同行致贺。
第十三章
淡淡的阳光照在润玉家老宅屋脊上,很苍茫。
两扇油漆斑驳的大门,上面的封条还没有完全撕gān净。大门两旁的对联经过多年的风chuī雨打,已经辨认不出上面的字迹了。
第二天,润玉往huáng玉昆府上去。
润玉说:“我能靠自己谋生,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有几个要好的姐妹推我挑头搭班子,想盘个戏园子下来。”
huáng玉昆点头说:“我看行,坤班儿在别处都有了,在京城还是个新鲜事,准能红起来。”
次日一大早,润玉就带着雪燕来到jīng忠庙。梨园公所设在jīng忠庙里。雪燕好奇地打量着“jīng忠庙”的牌匾。梨园公所司理一见润玉雪燕,就谦卑地迎上来,脸上挂着笑容。
司理:“是润玉姑娘啊,这边请。”
夜深了。义成信北京分号里灯火通明。票号的学徒给祁子俊端上茶,然后小心地退了出去。
袁天宝道:“该打点的都打点了,现在就看huáng大人的意思了,托人送过礼,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京城其他几家大票号也在活动。”
祁子俊沉吟起来。
夜晚,祁子俊来到huáng玉昆府上。
祁子俊恭恭敬敬地说:“huáng大人多年来对义成信格外关照,这个,我心里有数。”
huáng玉昆面无表qíng地说:“jiāo给义成信办的事,一向都很牢靠。不过,协饷这事关系重大,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祁子俊说:“huáng大人,我只有靠您了。”
huáng玉昆缓缓地说:“恐怕还得再议一议,最后要看瑞王爷的意思。”
隔天,祁子俊又来到huáng玉昆府上。huáng玉昆坐在太师椅上,闻着鼻烟,看来兴致不错。祁子俊在huáng玉昆面前仍是站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huáng玉昆说:“今天找你来有好事。你不是想见王爷吗,眼下就有个机会。我有个侄女,要盘个戏园子。王爷就好这个,到时候把王爷请来,正好见机行事。”
很快,传来一阵轻快的裙裾窸窣声。祁子俊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润玉款款地出现在眼前,比从前又多了几分成熟和妩媚。他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润玉却像不认识似的,矜持地敛衽为礼。[更多jīng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huáng玉昆说:“我还有些公务要办,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玉儿,跟祁公子别客气,他是个大能人。”
已经到了下午。润玉还在指挥戏班里的人往绳子上挂行头,忙得不可开jiāo。祁子俊讪讪地随着她四处转悠,终于等到几个伙计搬着衣箱离开了,赶忙凑上前去。
祁子俊从袖子里伸出手,露出攥了很久的一小枚铜章
,在纸上印了一下。纸上显出一个“俊”字的花押。
祁子俊说:“我没带什么贺礼。这是义成信给多年老主顾的信物,钱上有周转不开的时候,拿着这小玩意儿,到义成信任何一家分号,见章
如见东家本人。”
润玉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那就谢谢祁公子了。”
chūn糙园戏园子门口,一台华贵的大轿抬了进来。huáng玉昆恭恭敬敬地迎着轿子进了戏园,等着瑞王爷下轿。瑞王爷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出轿子,环顾着四周。
润玉走上前跪拜,落落大方地说:“民女叩见王爷。”
mpanel(1);huáng玉昆趁机不露痕迹,像是随口提起似地说:“王爷闲时多来走动走动。王爷,协饷的差事,是不是就jiāo给义成信了?”
瑞王爷心不在焉,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此刻的心思全在润玉身上。他随口答道:“你看着办就行了。”
祁子俊赶忙上前施礼:“糙民祁子俊叩见王爷。”
忽然有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道:“恭王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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