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_[英]简·奥斯汀【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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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暗示满够了;露西马上定了定神,答道:“哎呀,米德尔顿夫人,你可弄错了;我只是在等着看没有我你们能不能凑好牌局,要不然我早已动手编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天使失望呀;现在牌桌上要是需要我,吃完晚饭,我一定把篮子编好。”

  “你真好;希望你别弄坏眼睛。劳驾拉一下铃,要几根做活用的蜡烛,好吗?如果明天篮子没有编好,我知道,我那可怜的小姑娘会大失所望,因为,虽然我告诉过她一定编不完,可是我知道她准以为篮子靠得住能编好。”

  露西立刻把工作台拉到身边,重又坐下,麻麻利利,高高兴兴,像是在表示,她最乐意为一个宠坏了的孩子编一只jīng致的篮子。

  米德尔顿夫人建议大家打一局卡西诺①。除了玛丽安,谁也不反对,玛丽安向来不注意通常礼数,大声说道:“爵士夫人,请您别算上我。

  您知道的,我讨厌打牌。我去弹钢琴;钢琴调好以来,我还没有碰过呢。”

  她不再客套,转身就朝钢琴走去。

  米德尔顿夫人的神qíng像是觉得谢天谢地,她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粗鲁的话。

  埃莉诺竭力想把这种失礼行为掩饰过去,便说:“你瞧,夫人,玛丽安老不摸那架钢琴,忍不住了;这也难怪,我从来没听过声音这么好的琴。”

  剩下的五个人开始抽牌。

  埃莉诺接着说:“要是碰巧轮不上我,我也许可以帮帮露西?斯蒂尔小姐的忙,替她卷卷纸;要编好篮子还早着呢,我想,她一个人编,① 一种纸牌戏。

  今晚肯定编不完。她要肯让我帮一手,我倒顶爱gān这种活。”

  露西叫道:“你要能帮忙,我真太感谢了,因为我发现剩下的活比我预料的多;让可爱的安娜玛利亚失望,到底是太不应该的事呀。”

  “啊,是太不应该的,”斯蒂尔小姐说,“可爱的小宝贝,我多爱她啊!”

  米德尔顿夫人对埃莉诺说:“你真好,你要真喜欢gān这活儿,那你愿不愿意等下一局再抽牌,要不,还是现在就抽一抽试试?”

  前一种建议对埃莉诺有利,她愉快地接受了,就这样,她稍稍灵机一动,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同时又讨了米德尔顿夫人的欢喜,但这却是玛丽安绝对不屑做的事。露西立刻留心替她让出空位,两位qíng敌就这样肩并肩地坐在同一张桌旁,赶做同一件工作,极其和谐一致。玛丽安这时正在弹琴,她全神贯注在自己的琴声和沉思中,忘记了房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碰巧钢琴又离她们非常近,所以达什伍德小姐估计有琴声掩护,可以安全地谈起那桩叫她关心的事,牌桌上的人是绝不会听见的。

  第二十四章

  埃莉诺就这样开始谈话,小心翼翼,声音却是镇定的。

  “你信赖我的那桩事如果我不想再谈,或者不想问个究竟,那我就是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所以现在我才不揣冒昧,想重提这件事。”

  露西热qíng地说道:“谢谢你开了口;你这就使我放下心来了;因为不知怎么的,我还害怕礼拜一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惹你生气了呢。”

  “我生气!你怎么能这样想?说真的,我根本想不到会让你有这样的念头。难道你信任我,动机不是为了给我面子,对我尊重?”埃莉诺说这话时,样子诚恳极了。

  露西那双敏锐的小眼睛里饱含着深意,她答道:“可是我告诉你,我的确觉得你好像有点冷冷的不高兴的样子,弄得我心里很不安。我想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从那时起,我一直怪自己不该那么冒失,让你为我的事烦心。现在看到那只是我瞎想,你并没有真正怪我,我真高兴。

  你要是知道,我把我这辈子无时不在惦念的事都告诉了你,心里感到松快,对我是多大的慰藉的话,我知道你一定能同qíng我,不会计较别的事的。”

  “我的确一眼就看得出你把你的处境告诉了我对你是一桩非常舒心的事。你放心吧,你这样做是决不致懊悔的。你们的qíng况很不幸;我看你们处处是困难,这需要你们一心一意地相爱才能顶得住。我相信,费勒斯先生的生活全得靠他母亲吧。”

  “他自己只有两千镑;靠这点钱结婚,那是发疯,尽管就我个人来说,我可以放弃一切更富裕的指望,毫无怨言。我一向收入少,习惯了,为了他我什么穷日子都能熬;如果他娶了他母亲中意的人,她是会给他钱的,可是我太爱他了,不能那么自私,让他因为我丧失那一切呀。我们得等,也许要等好多年。这对任何别的男子来说都是可怕的前景,但是我知道爱德华对我的爱qíng坚贞不渝,谁也不能从我手里夺走。”

  “你那么信任他,这对你来说,可太重要了;而他当然也得同样信任你,才会撑得住。万一你们相互依恋的力量减弱了,像许多人在各种qíng况下订了婚四年容易发生的那样,那你的处境可就真让人可怜了。”

  这时露西抬眼看了一下;但是埃莉诺当心不露声色,不让她的话引起任何疑心。

  露西说:“我们订婚以来,长时间,很长时间都不在一起,爱德华对我的爱qíng是经受了不少考验的,他的爱qíng非常可靠,现在我如再有怀疑,就不容宽恕了。他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一时一刻让我在这方面担过心,这我有把握。”

  埃莉诺听见这样的断言,真不知是笑好,还是叹息好。

  露西接着说:“而且,我生xing有点好忌妒,我们生活处境不同,他的jiāo往比我多得多,我们又经常不在一起,如果见面时他对我的态度稍有改变,或者无缘无故qíng绪不高,或者谈某某小姐的话多了些,或者在朗斯台普不像往常那么快活,那就足够让我生疑,我马上要弄个一清二楚。倒不是说我平常就特别敏锐、眼尖,可是这种事我是有把握不会受骗的。”

  埃莉诺心想:“话倒说得全都很动听,但是我们谁也骗不了谁。”

  短暂沉默后,她说:“可是,你们今后怎么打算呢?难道只有等费勒斯太太去世,等着那可悲又可怕的最后一着?难道她儿子就宁愿这样逆来顺受,长年累月烦恼不安地过日子,把你也连累上,却不肯冒险惹她生一会儿气,把事实说出来?”

  “但愿能有把握只是生一会儿气就好了!可是费勒斯太太是位非常固执、非常傲慢的女人,她听到这件事,在气头上,很可能会把全部财产都传给罗伯特;一想到这里,我为爱德华着想,我的一切速战速决的念头就都给吓回去了。”

  “再说,这也是为你自己打算呀,否则你就是过分漠不关心,不合qíng理了。”

  露西又看了埃莉诺一眼,不说话了。

  “你认识罗伯特?费勒斯先生吗?”埃莉诺问。

  “一点也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可是我想他一点也不像他哥哥——愚蠢,而且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

  “十足的花花公子!”斯蒂尔小姐在玛丽安的琴声突然停了一下的时候,耳朵才听见这句话,并重复了一句,“哦!她们是在谈她们的意中人呢,我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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