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埃莉诺!我闹得你好苦啊!”
“我只愿能够gān一些什么事,让你好过些就好了,”姐姐答道。
说这话同说什么都一样,使玛丽安忍不住了,她心里极度痛苦,只说了一句“唉,埃莉诺,我真苦啊”,就泣不成声了。
埃莉诺眼看着这种悲苦qíng绪尽量地泛滥,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
她说道:“亲爱的玛丽安,你如不愿毁了自己,毁了所有爱你的人,就得振作起来。想想妈妈吧;想想你受苦的时候,妈妈会多么悲痛。为了妈妈,你一定得打起jīng神来。”
“我不能,我不能,”玛丽安叫道,“要是我使你难过,那就离开我,离开我;离开我,恨我,忘记我;可就是别这样折磨我。哎!自己没有悲愁的人说起振作jīng神来,多容易啊!无忧无虑的埃莉诺,你是不会理解我受的是什么样的苦的呀。”
“玛丽安,你以为我无忧无虑?啊,你要是知道了就好了!况且,看着你这样悲苦,你说我会无忧无虑?”
“原谅我,原谅我,”她双臂搂着姐姐的脖子说,“我知道你为我难过;我知道你的心肠好;可是你是——你一定是幸福的;爱德华爱你——啊!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事能破坏这样的幸福?”
“许多,许多事呢,”埃莉诺严肃地说。
“不,不,不,”玛丽安放声喊道,“他爱你,只爱你一个人。你是不可能有发愁的事的。”
“看着你这种样子,我是不可能快活的呀。”
“你再也不会看到我有另一种样子了。我的苦是怎么也解脱不了的了。”
“玛丽安,你不许这样说。难道你没有舒适的生活,没有朋友?难道你的苦恼就无法宽慰了?你现在虽说很痛苦,可是万一再晚一段时间才发现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们的婚约要成年累月地拖下去,这是有可能的,到那时他才肯撒手的话,想想你要受多少罪啊。你这方面多一天痴心信赖,可怕的打击就多一分。”
“婚约!”玛丽安喊道,“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婚约。”
“没有婚约!”
“没有,他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坏。他并没有对我背信。”
“可是他同你说过他爱你,不是吗?”
“是? .没有? .从来没有? .绝对没有。每天都有暗示,可从来就没有明白说过。有时我觉得他是这个意思,可是实际上没有说过。”
“但是你给他写了信?”
“写了——难道因为发生了这一切,写信也算错吗?但是我不能说下去了。”
埃莉诺没有再说什么,又转向那三封信,这时候它们更加引起她qiáng烈的好奇,她立刻全都看了一遍。第一封是她妹妹刚到城里时写给他的,内容是这样:
贝克莱街,一月
威洛比, 你接到这封信会多么奇怪呀! 我想当你知道我已在</PGN0125.TXT/PGN>城里,你会不光是奇怪吧。我有机会到这里来,虽说是跟詹宁斯太太一起来的,我们也舍不得放弃。但愿你及时接到信后能在今晚赶到这里来,可是我知道不一定靠得住。无论如何,明天我等着你。现在暂且再见。
玛?达?
第二封短信是在米德尔顿夫人家舞会后次晨写的,内容是这样的:
前天没有见到你,一个多礼拜以前我写给你的信也没有回音,我的惊讶和失望简直无法形容。我时刻都在等你的信,更盼望见到你。请你尽快来,说明为什么我的期望会落空。下次你早点来,因为我们一般都在一点钟前出去。昨晚我们在米德尔顿夫人家参加舞会。听说也请了你。可是,真能是这样的吗?果真请了你,而你又不去,那一定是我们分别后你当真大变了样了。不过我不会相信这种可能,我希望很快就能听到你亲口告诉我全非如此。
玛?达?
她给他的最后一封信的内容是:
你昨晚的所作所为真叫我无法想象!我再一次要求解释。我本打算愉快地跟你见面,别后重逢当然该是愉快的。在巴登时我们亲密相处,再见到时理应无拘无束。
但我却真正遭到了冷遇!这种行动简直就是侮rǔ,我一整夜都在苦苦找理由为你的行动辩解;但是,尽管我还未能为你的行为找到任何合qíng理的借口,我还是乐意听到你的申诉的,也许是有关我的事你误听人言,或是有人诬陷,故意中伤,让你看不上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你为什么那样做,我相信我是能答复你、让你满意的。万一非让我往坏处看你,那就令人太痛心了;不过,如果真是那样,如果要让我知道是我们一直看错了人,知道你对我们全家的关注全是虚qíng假意,你对我的态度只是存心哄骗, 那就快快说出来。我现在心中七上八</PGN0126.TXT/PGN>下,很不安定;我但愿过不在你,但是以上两种qíng况,或此或彼,只要能确知究竟,都将能消除我目前的苦恼。如果你的感qíng已非昔比,那就请你把我的信件和存在你处的那缕头发还给我。
玛?达?
这样的一封封充满热qíng和信任的信,居然会得到那样的回复,埃莉诺为威洛比着想,原是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但是尽管她谴责他,却并没有使她看不到他们根本就不该通信;她正在默默悲叹妹妹怎能这样轻率,事前毫无保证,就一厢qíng愿冒风险吐露爱qíng,结果遭到最严厉的恶报;这时玛丽安看见她已看完信,就跟她说,信里的话只不过是任何处境相同的人都会写出来的。
她还说:“我当初觉得我已经跟他郑重订婚,跟具有最严格的合法盟约一样把我们结合在一起了。”
埃莉诺说:“这我相信,可惜他并不这样想。”
“他过去的确是这样想的,埃莉诺。好长好长时间他都是这样想的。
我了解他是这样想的。不管现在是什么事让他变了心(只有对我的最恶毒的诡计才会使他这样),从前他可是爱过我,如我所愿的。这缕头发,他现在能这样轻率地丢开,当初他跟我要的时候,却是苦苦哀求才到手的。你要是看见他那时的神色和态度,你要是听到他那时的声音就明白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在巴登别墅的最后那个晚上?还有我们分手的那天上午?当他告诉我也许要许多天才能再见时——他的痛苦——我怎么也忘不了他那痛苦神色呀!”
她一时间说不下去了;可是等这阵激动过去了,她用坚定了一些的语气继续说:
“埃莉诺,有人害得我好苦啊,可不是被威洛比。”
“最亲爱的玛丽安,除了他还能有谁?谁能教唆他?”
“人人都有份,反正不是出乎他的本意。我宁可相信我认识的人全都勾结起来对他说我的坏话,也不相信他的本xing能这样狠心。他信上提到的那个女人——不管她是谁——总之,除了我亲爱的姐姐、妈妈和爱德华之外,谁都会这样粗bào地诬蔑我的呀。除了你们三个之外,难道我不能怀疑世界上的任何人,偏要怀疑威洛比这个我了解最深的人gān了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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