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_[英]简·奥斯汀【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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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她们在场,对她,对露西,都很不方便。这既妨碍了米德尔顿夫人游手好闲,也妨碍了露西的忙忙碌碌。米德尔顿夫人怕当着她们的面啥也不gān,难以为qíng;露西怕她们看不起自己的故作殷勤,而如果她们不在场,这对她来说,想起来、做起来都是得意的事。有她们没她们在三个人当中,最无所谓的是斯蒂尔小姐;她们原是有办法能让她毫不介意的。她们俩只要有一个把玛丽安和威洛比先生之间的整个qíng况全部详细地讲给她听,那么,虽然她们来了她得让出饭后炉旁最好的座位,她也会觉得非常值得的。但是却没有这种和解;因为她虽然常常对埃莉诺露出可怜她妹妹的表qíng,而且还不止一次地当着玛丽安的面不经意地说过qíng人负心实在可恶的话,却都毫不起作用,姐姐只是神qíng冷淡地听着,妹妹却一脸厌恶。她们甚至还可以做件事,轻而易举,就能使她成为朋友。她们只要拿大夫开开她的玩笑就行了嘛!可是她们却跟别人一样一点也不想成全她,所以如果约翰爵士外面有饭局的话,她除了自己寻寻开心之外,一整天都听不到取笑这件事的话。

  虽然如此,詹宁斯太太却完全没有察觉这一切妒忌和不满,她还觉得姑娘们能待在一起就是乐事呢;而且每天晚上总要向她的年轻朋友们祝贺,祝贺她们能这么长时间不必老陪着一位蠢老婆子。她有时在约翰爵士家有时在自己家里跟她们见面;但是不管在哪里,她来时总是兴高采烈,满心欢喜,显出了不起的样子,说夏洛蒂的康复都亏她亲自照料,而且随口就把她的详细qíng况说得那么jīng确那么仔细,只有斯蒂尔小姐好打听,听得下去。有一件事却确实让她烦心;她天天为此抱怨。帕默先生老是抱着男人的那种普遍的看法,简直不像个父亲,他说婴儿都长得一个样;她虽然分明看得出这孩子跟他父母两家每个人都出奇地相像,有时像这位,有时像那位,他父亲却怎么也不相信;她也无法让他相信这孩子跟他同岁的无论哪个孩子都长得不完全一样;他甚至都不肯承认这么个简单的前提:他是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现在我该说说大约正在这时落到约翰?达什伍德太太头上的一件祸事了。她的两位小姑子跟詹宁斯太太第一次来哈莱街看望她的时候,碰巧她另外一位朋友也来串门。这件事本身本是不大会给她带来灾难的。

  但是当别人对我们的行动想入非非形成错误的看法,而且根据表面轻易做出决定时,我们的命运多多少少就得听凭机遇摆布了。现在这件事就是个例子,这位最后来城的太太自作聪明,想得超过了事实与可能,只听到达什伍德小姐们的名字,知道她们是约翰?达什伍德先生的妹妹,马上就断定她们是住在哈莱街的;这种误解一两天后就带来了请帖,邀请她们跟哥哥嫂嫂一道参加她家里一次小型音乐会。结果就给约翰?达什伍德太太带来极大的不方便,她不但要派车去接达什伍德姐妹俩,而且,更糟的是,还得qiáng忍一切不快,装出对她们亲热样子来;还有,天晓得她们会不会还想第二次跟她一道出去串门?她当然总是有权拒绝她们的,这是的确的。不过那可不顶事;因为人们一旦决定了一种行动方式,虽然明知是错的,你要期望他们改变,他们总觉得是受了委屈。

  现在玛丽安每天都出去,逐渐成了习惯,以致对她来说,去不去都行,无关紧要;她平静地、机械地准备去赴每晚的约会,虽然她哪一次都不指望会有任何乐趣,而且往往不到最后关头她都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她对衣着和外貌渐渐变得完全漠不关心了,整个梳妆时间她都半心半意的,还顶不上做完了这些事后,和斯蒂尔小姐会面的头五分钟中所考虑的那么仔细。样样都逃不过她的细心观察和全面探询;她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要问;玛丽安衣着的每件东西,值多少钱,她不问清楚就放不下心;她能猜出玛丽安一共有多少件晚礼服,比她自己还准;玛丽安每周洗衣服要花多少钱,每年得在自己身上花多少,她在分手前大概也有希望算得出来。除此之外,在这种种无礼的查问之后,她总要说句恭维话,虽然本意是为了套jiāoqíng,玛丽安却认为唐突之极;因为审查过她晚礼服的价钱和样式、鞋子的颜色和发式之后,她差不多准能听到说:

  “嗳唷,她可真是漂亮,准保能抓到老多老多俘虏。”

  这次,她听到这样的奖励后,才获得解放,被打发上了她哥哥的马车;马车在门口停了五分钟,她们就准备停当,坐了进去,这样的准时倒并不合嫂嫂的意,她已先一步到了她朋友家,正在预料她们大概会迟迟不来,不是让她自己就是让车夫着急为难呢。

  晚会的节目并不很出色。跟其他音乐晚会一样,有许多能真正欣赏演奏的听众,还有更多的人根本不感兴趣;演奏者本身呢,根据他们的自我评价或者他们关系密切的朋友的评价,一向都认为他们是英国第一流的演奏家。

  埃莉诺既不爱好音乐也不冒充风雅;她毫无顾忌地眼睛离开大钢琴,随意张望,连竖琴和大提琴就在眼前也并不在意,在屋里爱看什么就看什么。她这样东张西望时,看见年轻人群里有一个人,正是那位在格雷珠宝店里跟她们授了一课怎样挑选牙签盒的人。她看见他不久就一面看着自己一面跟她哥哥亲密地说话;她刚决定要问她哥哥这个人的名字,他们俩都向她走了过来,约翰?达什伍德先生就向她介绍,说他是罗伯特?费勒斯先生。

  他随随便便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头扭动了一下算是鞠躬,不用明说她就能肯定这正是露西说过的那个花花公子了。如果她之所以看中爱德华,原就不是看中他本人的品格,而是看上了他几位近亲的德xing,那她该多幸运啊。因为他母亲和姐姐的坏脾气开了个头pào,他弟弟的这一鞠躬就一定会是最后的致命一击了。但是尽管两位年轻人的差异使她惊讶,她却并不感到这一位的愚蠢自大使她对另一位的谦逊正直失去好感。他们俩为什么这样不同,罗伯特在一刻钟的谈话里亲自向她作了解释;因为,他谈起了他哥哥,叹息他不能进入上层社会的确是他特别不善jiāo际的缘故,他直率大方地承认这决不是他哥哥天生有什么缺陷,而是不幸上了私塾;他自己呢,尽管也许天赋实际并不比他哥哥特别优越,只因为有幸上了公学,占点便宜,所以善于与人相处,比谁都不差。

  “我敢说,”他又说,“我相信就是这么回事;我母亲为此发愁的时候,我总是对她说:‘我亲爱的妈妈,你就别费心了。这都无可挽回了,可这全得怪你自己。你为什么自己不拿主意,却相信叔叔罗伯特爵士的话,在爱德华一生紧要时刻,送他进了私塾?你只要让他上威斯敏斯特公学,像我一样,不去普拉特先生家,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我一向都是这样考虑这个问题的,我母亲也完全相信是她做错了。”

  埃莉诺不愿反驳他的说法,因为不管她对上公学的好处怎样看,她对爱德华跟普拉特先生家的人住在一起,无论如何是不能满意的。

  “我想,你们是住在德文郡靠近道里希城的一所小别墅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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