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曹cao说了这么十六个字,“江湖未静,不得让位,至于邑土,可得而辞。”就是我可以让一些虚的东西出去,实的东西那我是不让的,这叫做“不得幕虚名,而处实祸也。”这话说得实在吧!说得再实在没有了,你说我没有野心,我有一点,而且我的野心是一点一点大起来的;你说我有很大的野心,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当晋文公,齐桓公,九合诸侯,统一中国;你说我清高,我不清高,我实在得很,我的权力、我的实惠我一点都不让;你说我不忍让,我忍让啊,你封给我那些虚的东西,什么土地啊、头衔啊我都让出去。而且最可爱的在于什么,曹cao还明明白白说,我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就是想让你们天下人都没话可说,都给我把嘴巴闭起来。实在是不能再实在了。这种话也只有曹cao这样大气的jian雄才说得出来。
曹cao这样做也是非常英明的,因为他非常知道在一个人人都说假话的时代最有力的武器是真话。因为人家都说假话,你说真话,人家就没辙了,他的戏就演不下去了,西洋镜就拆穿了,把戏就不能玩了,只好不吭起了。当然曹cao这样说也不完全是出于斗争的策略,也出于他的天xing,他确实是一个天xing爱说真话的人,因此只要有机会,他是一定会说真话的。哪怕是说假话,或者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或者是把假话藏在真话的后面,曹cao也做得非常自然。现在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曹cao是可爱的jian雄,他的jian与雄统一于雄。
第四讲 能臣之路
曹cao一生可以说是既狡诈又老实,既温qíng又狠毒,既宽容又报复,易中天先生给他的评价是:可爱的jian雄。难道,曹cao在刚出道时就想做jian雄吗?年轻时的曹cao又有着怎样的理想和抱负呢?《易中天品三国之能臣之路》将为您讲述。
在汉朝,孝廉科是一项重要的用人制度,只有被推举为孝廉的人才会步入仕途。曹cao因为被推举为孝廉,又有身为高官的的父亲做后台,所以在二十岁的时候就顺利进入官场。然而不久一件突发事件却令曹cao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政治漩涡:进,则得罪当今权贵,失去大好的政治前途;退,则违背自己的政治理想,与权贵同流合污。那么,意气风发的曹cao该何去何从呢?易中天先生将站在平民立场,通过现代视角为您jīng彩品三国之——能臣之路。
易中天:
在上一集我们讲到当时的最有名的人物鉴赏家和品评家许劭,对曹cao又一个评价,就说你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ian雄。这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处在治世就是能臣,处在乱世就是jian雄;第二种解释,你治理天下就是能臣,扰乱天下就是jian雄。那么曹cao到底是做能臣还是做jian雄呢?其实曹cao原本是想做能臣的。
公元174年,二十岁的曹cao被举为孝廉,担任郎官。孝就是孝子,廉就是廉士,一个人如果被举为孝廉,那么他就有了做官的资格,就好比现在你有了一个学历、有了一个文凭你就可以去考公务员。那么担任郎官是怎么回事呢?汉代的官制,皇帝要从亲贵子弟当中挑选一些大家认为道德品质、思想表现和外部形象都比较好的年轻人做郎。郎这个字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年轻人或者小伙子,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侍卫,实际上到宫廷里面去做郎,也就是做皇帝的侍卫,因为这个皇帝的侍卫是要在皇宫的走廊里站岗的,所以他称之为郎,侍卫长就叫做郎中令。那么在皇帝的身边做了郎就参与了帝国的政治,耳濡目染可以得到锻炼,所以做了郎官以后很快就可以去担任别的官职,这是汉代培养gān部的一种方式,在皇帝身边,它不过是走向仕途的一个资格和阅历。
那么曹cao举为孝廉,担任郎官,这就向仕途迈出了第一步。再加上曹cao是朝中有人,曹cao的祖父曹腾是皇上信任的宦官,曹cao的父亲曹嵩也在朝中为高官,所以曹cao没过多久就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洛阳北部尉是一个什么官职呢?洛阳当时是帝国的一个县,但是是首县,因为洛阳是东汉王朝的首都所在。汉代的这个制度,县一级的正印官,就是一把手,大的县叫县令,小的县叫县长,县令和县长有两个副手,一个叫丞,一个叫尉,丞负责的是民政、财政,尉负责的是军事、治安。但是洛阳是一个大县,它是首县,所以它的尉不是一个人,曹cao是担任洛阳尉当中的一个,负责北部地区的治安,叫洛阳北部尉,他的级别是秩四百石,也就是说曹cao担任的是一个副县级的公安局长。
这个官是曹cao担任的第一个官职,所以曹cao对于这件事记忆非常地深刻,后来曹cao被汉献帝封为魏王,已经是王爵了,他还记得这件事,他还记得推荐他担任洛阳北部尉的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叫司马防,是司马懿的父亲。曹cao担任魏王以后,就把司马防请到了他魏王王国的都城邺城,摆开盛宴,款待司马防。酒过三巡以后曹cao就想起这件事来了,就跟司马防说,司马公,你看看孤王今天还可不可以再去当一次洛阳北部尉啊?这里面是有一点小人得志的嘴脸啊。司马芳说什么呢,司马防说大王啊,当年老夫推荐你去做洛阳北部尉的时候,你做那个副县级的公安局长正合适啊!曹cao听了以后哈哈哈哈,史书上的记载是曹cao大笑。曹cao为什么笑呢?那么一般的人认为这就是小人得志了,自鸣得意了。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曹cao这个时候想起了他当年担任洛阳北部尉的那些往事。
洛阳北部尉这个职务是不好担任的,为什么呢,洛阳是京都所在,是帝国的心脏啊,这个地方满城都是冠盖,都是权贵,这些权贵和他们的家属,和他们的子弟,和他们的仆人,从来都是横行霸道的,从来就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的,从来就是要为非作歹的,也从来就是没有人惹的起的。可是首都地区的治安是不能不维护的,怎么办呢?所以非得有一个特殊的人,这个人得不信邪,这个人还得有很多鬼点子,能够治住这些权贵,必须有这样的人去担任那个副县级的公安局长才镇得住这个地方。而曹cao恰恰是这样一个人,胆子又大,点子又多,谁都不怕,愣头青一个,所以说他去当这个副县级的公安局长那是非常的合适。司马防这个话还不完全是给自己打圆场,确实还是实事求是。
事实上曹cao担任的副县级的公安局长,洛阳北部尉以后不rǔ使命。曹cao上任以后,看见这个衙门破败不堪,一看这公安局就是不管事的,自己办公室都没有打扫gān净。曹cao做的第一件事是装修,先把咱公安局装修一遍,像模像样;然后做了十几根五色大棒,挂在县衙门两边;然后贴出一个告示来说,现在是我曹cao主管这个工作了,我把我们帝国的这个法令重申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哪些是不可以做的,然后谁要是违反了法令,五色棒伺候。然后自己就坐在衙门里,准备审案子,果然就来了个不怕死的。因为这些权贵他哪里把王法放在眼里,他横行霸道惯了,来了个什么不怕死的呢?蹇硕的叔叔蹇图,蹇硕是什么人,蹇硕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宦官,权重一时,炙手可热,所以他的叔叔也不把什么法令呐衙门呐放在眼里,公然违禁在晚上走,喝醉了就在街上走。当时发布了戒严令,也叫宵禁令,就是晚上是不能在外面走来走去。他不但晚上在外面走而且是喝醉了酒,被曹cao手下抓了进来,曹cao升堂:蹇图,知罪吗?蹇图这个时候大概酒也醒了,哎呀,好像是不是犯了宵禁令哪?曹cao说对了,知道怎么惩罚吗?蹇图说这个我就不大想得起来了,要不你问问我侄子?曹cao说你侄子是谁呀?蹇硕呀!曹cao说我不认识,我谁也不认识,我只认得法律,不知道该怎么惩罚吧?本官告诉你,乱棍打死,来啊,打。打死了,就把这个当时最牛的宦官的叔叔就在堂下当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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