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谷_成一【完结】(239)

阅读记录

  jiāoqíng上的感伤不说,邱泰基一走,西号就失了顶梁柱!尤其当此朝廷yù走未走的关口,谁知还会出现什么样的难局?

  所以,喝了几盅酒,程老帮就一味诉说这份担忧。

  邱泰基心里明白,老号敢急调他走,是因为有何老爷在西安。电报上也点明了这层意思:“西号jiāo程、何二位。”收到电报,邱泰基曾当何老爷的面,对程老帮说:“你看,老号也言明了,叫何老爷帮衬着张罗西号的生意。他再不能白吃白住,悠闲做客了。”当时何老爷喜形于色,只是嘴上说了句:“孙大掌柜岂能给本老爷派工?”这不过是虚饰吧。他来西安后,张罗生意都张罗得入迷了。程老帮竟看不出来?

  邱泰基喝了几盅酒,也就当着二位的面,尽量把事qíng挑明:

  “眼下的西号,依然比京号、津号要紧。在这吃劲时候,老号调我走,是因为有你们二位在。想必程老帮也早看出来了吧?何老爷屈尊来西安帮衬我们,是看了谁的面子?我看是天成元两位巨头!孙大掌柜先求了康老东台,康老东台才出面请何老爷出山的。何老爷,我推测得不差吧?”

  何老爷先哈哈一笑,说:“邱掌柜,你想赖账,不赔那五两大烟土,才编了这种奉承话吧?程老帮,你不用听他的!”

  程老帮说:“何老爷当年的本事,我当然知道。”

  邱泰基见程老帮似乎还不十分开窍,便换了种手段:不再多说西号事务,而是就京津官场商界事,向何老爷诚心请教。他邱某还如此崇拜何老爷,你程老帮还不赶紧依靠人家?

  真心说,忽然给压上重振津号的重担,邱泰基也很想向何老爷讨教的。

  一说到张罗京津生意,何老爷就像新吸了大烟,谈兴陡涨,妙论不绝。所以,这次三人夜话,到很晚才散。

  第二天,邱泰基即轻装简行,踏上了赴津的旅程。

  5

  戴膺在天津并未多住,便匆匆离津赴京了。津门的挤兑局面,令他想到京师也会很紧急。于是不敢多耽搁,打消了等待邱泰基的想法。

  那天,戴膺出面会见围在客栈外的津门客户,真也叫他出了一身冷汗。无论他如何虔诚,如何对天许诺,如何从容镇静,那些客户只是冷冷看他表演,丝毫不为所动。他竭力表白了半天,人家始终不改口,就那一句话:“嘛时候能兑出银子?”

  戴膺还提及前年津号也曾受挤兑,我们不是源源从京号调来银子,救了急吗?这次虽受了浩劫,但本号有财力补起窟窿,不会叫你们亏损毫厘的。西帮立身商界数百年,什么时候失信过?若不想守信,我们还回天津卫来做甚?

  但任你怎么说,人家终是一脸冰冷,一股腔调:“说嘛也没用,还是快兑银子吧!”

  戴膺不敢再逞能,重申许诺后,退了回来。

  回京的一路,他还不时想到那个可怕的场面。京师客户想来更厉害!

  到京后,叫戴膺感到有几分意外的,是京城市面似比天津稍好些。首先,街面上的行人车马,就多了许多。被砸被烧的店铺,有些已在修缮中。但开门复业的,却也没有几家。

  拐进前门外打磨厂,那里的惨状已与津门无异了。凡票庄,无不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不用说,自家的京号也是被洗劫了一水又一水。戴膺见此惨状,忽然回首遥望前门楼子:它被火烧后的残败相,也是依旧的。

  回想前门起火当时,硬了头皮挺着,没弃庄逃走,以为躲过了一劫。谁能料到没挺几天呢,朝廷竟弃京逃走了。真是一场噩梦。

  京号的副帮梁子威,带领其他伙友,已到京多日。在梁子威的领料下,已雇了一班工匠,赶趁着修复京号。见戴老帮也到了,大家自然很高兴。

  戴膺就问梁子威:“你们刚到京时,有没有惊动旧客户?”

  梁子威说:“怎么没有!我们前脚到,人家后脚就围来了。都是问什么时候开业,以前的汇票、小票还能不能兑银子?”

  戴膺说:“也是如此?我路过天津时,津号就是成天被旧客户围着,生怕我们跑了似的。”

  梁子威说:“可不是如此!尤其对我们天成元,更不放心。”

  戴膺吃了一惊,忙问:“天成元怎么了,叫人家更不放心?” 梁子威无奈地笑了,说:“京号被弃后,不知有多少人来翻腾过。有人想拣银钱,也有人想看看我们的银窖有多大,又是如何隐藏的。戴老帮你也知道,他们哪能寻见咱们的银窖?京号真给他们掘地三尺,翻腾遍了。越寻不见,越想寻;越寻,越失望。所以,京市已有一种流言,说我们天成元原来连银窖也没有,多少年来只是在唱空城计!”

  戴膺听后也笑了:“我们在唱空城计?”

  梁子威说:“可流言无qíng,人们自然格外对我们不放心。连银窖也没有的票号,能兑得出多少银子?”

  戴膺沉吟了一下,说:“你们没有做什么辩解吧?”

  梁子威说:“我还看不出来?眼下我们说什么,人家都不信。所以,就对伙友们说了:自家不要多嘴。”

  戴膺说:“你如此处置,甚好。”

  梁子威说:“可日后如何去除市间对我号的疑虑?”

  戴膺放低声音,说:“等店铺修竣,复业开张后,我们再对外间说:本号弃庄一年多,银窖竟未被寻出,存银账簿几无损失,真不幸中万幸。此言一出,局面就会不一样了。”

  梁子威问:“人家会信吗?”

  戴膺说:“到时候,我们只要源源往出兑银子,谁还不信?”

  梁子威一想,也就松了口气:人们心存疑虑,是怕你无力兑现;既能兑现,谁还跟你记仇。于是便说:“还是戴老帮老辣!”

  戴膺说:“现在还不能大意。此手段也暂不能对第三人说。伙友们,你还须叮嘱:对外间一切都不要多嘴!”

  梁子威说:“知道了。”

  天成元京号,早年是有隐秘的银窖。但戴膺领庄以来,由于jīng于运筹,巧为调度,讲究快进快出,巨额现银已很少滞留店中了。即便一时有大额银两留存,戴膺也采取了一种化整为零的保管法:将现银分散到多处存放。京号中,除学徒外,人人都得分担保管现银的责任,当然规矩很严密。采用这种保管法,主要为减少风险。没有集中的银窖,大盗也失去了目标。

  即便失盗,也丢不了多少。

  但这是天成元京号内的高度机密,外间哪能知道?经历这一次浩劫,字号一切bào露无遗。银号居然没有银窖,外界实在难以理解。戴膺毕竟是金融高手,他能将市间这种疑虑,视为一大悬念,只等适当时候,给出意外答案。这不但是略一婉转,化险为夷,还有些像形意拳中的借力发力,外界疑虑越大,将来带给外界的惊奇也就越大。

  戴膺去年带伙友返晋时,所携带的京号底账也被劫匪抢走了。不过,老号已做了补救。西帮

52书库推荐浏览: 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