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有一件事必须请读者回忆。
日本战败后,来自美国救济物资里的大量衣服是以战争孤儿为对象的。那是众多宗教团体筹集后发给救济对象的。可旧衣服的衬里和面子之间,也许会有人猜想其中夹着什么东西。
在那些衣服到达教堂时,便被迅速送到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悄悄解开后取出里面的东西再fèng合后发送到被救济对象手里。
问题就出在那里面的东西,被fèng在西服衬里和面子之间。该物品分量轻,从外表察觉不了。尽管增添那样的麻烦,但是经济上也是合算的。也就是说,它是高价物品。
朗卡斯特是贸易商人。如果夹在旧衣物里的物品是他cao纵的,那结果会怎样呢?古里艾鲁莫教堂的历任会计,为什么要傍晚或者夜晚避开他人视线偷偷拜访豪华公寓呢?
托鲁培库频顿拜访朗卡斯特。现在,他也是脱去那身黑色圣装换上便服出门。换衣地点是江原康子的家。朗卡斯特本人决不去古里艾鲁莫教堂,双方之间的联系都必须由教会派人前住。这并非他吝啬亲自去教会的体力,而是他一去教会,神父们会感到困惑。也并不仅仅是朗卡斯特和教会直接jiāo涉,其中还有一些日本人,都是巴奇里奥教会的信徒。
是信徒,进出教会理所当然,算不上什么稀奇事。还有就是采用电话联系。
古里艾鲁莫教堂有两部电话,一部在办公室,一部在二楼分会长空。电话铃一响,如果教堂里的日本职员有迹象接电话,旁边的托鲁培库马上会伸出手夺走电话听筒。
眼下,托鲁培库在用母语与电话那头jiāo谈。一有电话,日本职员便被支得远远的。他用手掌在话筒口围一个圆圈,压低嗓音说话。有时,话里还掺入暗号之类的单词。
他在做这些事qíng的同时,始终不忘与世津子之间的jiāo往。他俩有时去树林旁边呼吸夜晚空气,有时去寂静住宅街的qíng人宾馆幽会。qíng人宾馆女服务员们觉得托鲁培库是jīng神饱满的美国人,脾气温和,招人喜欢。他有时把口香糖和巧克力等分发给负责招待的女服务员。
托鲁培库和世津子在静悄悄的房间里有时候待上两小时,有时待上更长时间。一般在女服务员看来,像世津子那样跟外国人来宾馆的,应该是专gān那行的,没想到她留给女服务员们是一种少见的单纯印象,始终是怯生生的,没有那类女人专横跋扈的态度。她在与他共度快乐时光的同时,非常难得地博得了女服务员们的好感。
他俩之间随着幽会次数的不断增加,爱qíng也逐渐升华,她对于他的爱已经发展到可以奉献一生的地步,尽管原本就没打算过和这样的恋人结婚。幽会地点,有时也使用江原康子的住宅。
一天傍晚,她按照他的意思来到江原康子家,当时毕里艾神父一个人正在伏案疾书。
“您好!神父先生。”她觉得来得不是时候,打算离开,还觉得被他看到自己与托鲁培库见面影响不好。
“哎,你好!坐!”毕里艾神父笑着挽留她,“江原康子就要回来了。”
她踌躇起来,一来与托鲁培库约会的时间快到了,二来担心听诺约会地点不是在这里而走散。可是,又觉得一见到毕里艾神父就马上离开也许会被误解,于是勉qiáng留下。
毕里艾神父的日语说得很流利,跟她展开许多话题,他的幽默感,逗得她发笑。
说着说着,她不由得焦急起来,江原康子看来不会很快回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也不见托鲁培库。
毕里艾神父见状眯起眼睛问道:“你是等什么人吧?”
“是的。”她脸朝着地面回答。
“大概是等托鲁培库吧?”
她没有吱声,脸瞬间变得通红。
“托鲁培库是我的朋友,年轻有为。世津子小姐大概很尊敬托鲁培库吧?”
“嗯,是的。”她点点头。
“他是好小伙子,我们对他抱有很大希望。为了摆脱眼下不景气的状况,教会必须要有像他那样大有希望的人。”
毕里艾神父大肆夸奖托鲁培库,这对于她来说不会不高兴,无论谁都希望恋人受别人称赞。
毕里艾神父和世津子聊天后,也就搁下了手上工作。桌上放有厚厚的辞典和原稿纸等。
“我有点口渴。”毕里艾神父突然说。也许工作累了,也许是与她说话所致。
“我去端水。”她站起来。
“你知道水在哪里吗?”毕里艾神父看着她不熟悉这家里qíng况的样子。
到底是别人的家,虽然能估计出大概方位,可她还是不能准确地说出厨房位置。
“我来告诉你。”毕里艾神父从她背后走上来。
这家真是不可思议,大白天也门窗紧闭,唯有毕里艾神父所在的房间亮灯,房间当中的隔扁也是关得严严实实的。
经毕里艾神父指点,她这才找到厨房。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牛犊般大的牧羊犬,嘴里发出吼声,吓得她胆怯地站在那里直发抖。
“我怕!”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悲呜。
毕里艾神父赶紧从后面探出脸窥探:“不用怕!”
可是牧羊犬直愣愣地看着她吼叫,眼看要朝她身上扑过来。她吓得脸色苍白,毕里艾神父立刻训斥牧羊犬。
就在她的恐惧感还没消失的时候,神父冷不防从背后一把紧紧地抱住她,嘴唇凑在她脸上一阵狂吻。
秋天来了,古里艾鲁其教堂没什么大的变化,但传教活动很顺利。毕里艾神父还是继续翻译《圣经),快要接近尾声。
教会仅有一个变化,那就是涉谷教堂的戈鲁基神父接到调令去大阪了。
说到戈鲁基神父,他是托鲁培库难忘的宗教前辈,是他把托鲁培库会计介绍给了朗卡斯特。
调戈鲁基神父去大阪教堂的,是马鲁旦分会长,他是巴奇里奥教会驻日本分会的最高负责人,办公地点就在古里艾鲁莫教堂二楼。
调动手下神父,是他的工作方法之一。
调戈鲁基神父去大阪不久,他便把托鲁培库喊到他的办公室。
“托鲁培库,工作顺利吗?”马鲁旦分会长坐在大办公桌后面问他。
“顺利,分会长。”托鲁培库恭敬地回答。
“与那个人之间的联系怎么样?”分会长压低嗓音。
“顺利并且在谨慎地进行。”
“你还年轻。”分会长继续告诫,“谨慎是最重要,明白吗?”
“明白,分会长。”
“戈鲁基神父不在东京,你的责任重大。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托鲁培库。”
“我明白。”
“有什么困难,找毕里艾神父商量。”
“是,按您说的办。”托鲁培库笔直地站在分会长面前,自始至终谨慎地回答。
“有人向警方检举新桥教堂的黑市jiāo易。”马鲁旦分会长从椅子那里站起来,焦急地放起了方步。“太麻痹了。”他说道:“主任神父和会计神父都被解职了,调去gān杂务。尽管那样处置,但还是迟了。麻痹大意才被警方知道的。托鲁培库,你可要小心哟!”分会长走到托鲁培库旁边,注视着他,“你的责任重大,不许因麻痹而重蹈新桥教堂的覆辙。你应该清楚万一出事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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