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奔者”,主要是指一夜情,其次才是私奔。
为什么一夜情和私奔都受鼓励?因为国家需要的是人口。
媒超风安排了三场联谊会,这是第一场,地点就在曲阜城外的桃花沟。这里桃花盛开,十分写意。很重要的一点,这里树木繁多,利于约会以及野外激情。
“奶奶的,累死了。官不大,管事不少。”媒超风暗自抱怨。想想也是,媒氏官阶为下士,在鲁国的官员体系中是最低一等,相当于现在的科级干部。最早的时候鲁国有两个媒氏,后来精简机构,上面的领导说是“媒氏媒氏,整天没事”,结果把媒氏给精简了一个,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媒氏。
媒超风的眼前就是联谊会,男男女女们来来往往,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寻找自己中意的对象。胆大的,主动去搭讪;害羞一些的,则缩在一旁等着有人送上门来。有对上眼的,三言两语之后,自己找地方深谈或者上演激情戏去了。
媒超风没有多少心情去看他们,来这里的人不仅是大龄青年,而且通常是男的穷女的丑,否则早就成亲了,不用等到成为大龄未婚青年了。
“老媒。”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媒超风吓了一跳。一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近前。
“哎哟,孔大夫。”媒超风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鲁国赫赫有名的勇士叔梁纥,曾经任陬邑大夫,当年曾经在偪阳之战中立下战功(见第四部
第一四二章)。
叔梁纥姓孔,祖上原本是宋国人。后来宋国内乱,司马孔父嘉被太宰华督所杀,孔父嘉的儿子木金父逃到鲁国(事见第一部
第十八章)。从此,孔家就在鲁国落脚,成了鲁国人,定居在曲阜的防地(今曲阜东郊)。木金父的儿子叫孔防叔,是防地大夫;防叔的儿子是夏伯,夏伯的儿子才是叔梁纥。叔梁纥原本只是个士,因为战功升任为陬邑大夫。但因为不是鲁国公族,任期满后,不能连任,现在就定居在陬地了。
按着级别,叔梁纥为下大夫,媒超风只是个下士,见到叔梁纥,连忙挤出笑容来。
两人寒暄了几句,叔梁纥一边说话,一边扫视着眼前的男男女女们。
通常这样的联谊会,都是平民子女才会来,家里稍微有些头面的都不会来,大夫一级的则更不会光临。过去几年偶尔有个把大夫来打个秋风,搞一把性快餐,都是偷偷摸摸,微服而来。那么,叔梁纥来做什么?媒超风感觉有些奇怪,毕竟叔梁纥已经五十多岁,这样的岁数来这里打秋风?再说了,叔梁纥衣冠楚楚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打秋风的啊。
“我刚从曲阜城里出来回陬邑,见这边热闹,顺道来看看。”大概是看出媒超风的心思,叔梁纥主动说了出来,原来是路过。
又聊了几句,叔梁纥告辞。正要走,猛然间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姑娘,二十岁上下,面容还算清秀,看上去有些眼熟。
叔梁纥多看了那姑娘两眼,那个姑娘看见叔梁纥看她,远远地对着叔梁纥笑了笑,倒也有些迷人。
禁不住,叔梁纥来到了姑娘的面前。
“姑娘,你,认识我?”叔梁纥问,他觉得这个姑娘不错。
“认识,嘻。”姑娘害羞地笑了笑,偷偷看叔梁纥一眼,接着小声说:“我们陬邑人,谁不认识你啊?大英雄。”
“哈哈哈哈……”叔梁纥笑了,姑娘的话他爱听:“原来你是陬邑的,你是谁家的姑娘?”
“颜家的,我叫征在。”原来,姑娘叫颜征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又加了一句:“我,我好崇拜你哦。”
说来说去,颜征在竟然是叔梁纥的粉丝。
“你怎样,找到中意的人没有?”叔梁纥问。
“没呢,好男人都有老婆了。”颜征在说得有些幽怨。
“不要泄气,会有好男人的。”叔梁纥安慰颜征在,之后告辞:“我回家了,祝你好运啊。”
叔梁纥要走,颜征在又说话了。
“孔大夫,我也想回家了,能不能顺道搭我一程?”颜征在弱弱地提出了一个请求,想要搭顺风车。
“好啊。”叔梁纥同意了。
野合不是野百合
叔梁纥的车已经相当破旧,而且只有一匹马拉着,不是一匹马力,是一匹马,老马。叔梁纥亲自赶着车,他请不起人为他赶车。没办法,家底不厚,就算是做陬邑大夫的时候,家里也不富裕。后来卸任,家中更是艰难。
说起来,典型的老马破车。
尽管坐在破车上,颜征在还是很兴奋,这样的车她也是生平第一次坐。
说起来,颜家和孔家一样都是外来户,不过颜家比孔家的际遇更差一些,孔家还是从宋国来避难的,享受政治避难国际规则的待遇。可是颜家不一样,他们的祖上是邾国的邾武公,因为邾武公字颜,这一支后代就以颜为姓。颜家不是到鲁国避难的,而是鲁国占领了邾国的土地,因此邾国人被征服之后就成了鲁国人,却只能世世代代作平民,从事最低级的工作。
“孔大夫,说说你当年力举城门的故事吧。”颜征在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了。”
“人家想听嘛。”颜征在坚持。
“那,好吧。”叔梁纥其实也很想说,于是,一边赶车,一边说起当年的故事来。颜征在一边听,一边嗯嗯啊啊地表达惊讶和敬佩。
马车的速度随着故事情节的起伏而变化着,讲到高潮的时候,叔梁纥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老马一下子蹿了出去,险些把车掀翻。
等到故事讲完,叔梁纥长叹一声:“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叔梁纥在拉缰绳。终于,马车在一个山丘旁停了下来。
“姑娘,下车休息一下吧。”叔梁纥跳下了车。
“孔大夫,不用了,我不累。”
“可是马累了,我也累了。”叔梁纥转到了颜征在这一边,伸出手去扶颜征在。
颜征在似乎很紧张,她紧紧地抓住叔梁纥的手,从车上跳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没有站稳,还是根本就没有想站稳,颜征在直接就扑向了叔梁纥的怀里。
叔梁纥吃了一惊,尽管岁数大了,力量还在,因此连忙把颜征在抱在自己的怀里,退后两步,轻轻地将颜征在放在地上。
颜征在却依然靠在叔梁纥的身上,用自己的脸贴在叔梁纥的胸前,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叔梁纥则用宽大的手掌抚摸着颜征在的肩膀,到这个时候,他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从内心说,他确实有些喜欢眼前这个姑娘了。
“你,你就要了我吧。”颜征在讷讷地说,绯红了脸。
那不是一个禁欲的年代,那也不是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那是一个自由恋爱的年代,那也是一个对性行为没有严格限制的年代,那是一个“奔者不禁”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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