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志刚说春秋_贾志刚【七册完结】(6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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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孔子想了想,想到一个办法。

  “宪啊,自从求走了之后,就是你做管家,这么多年来做得很好,也很辛苦了,老师决定给你加薪。”孔子找来了管家原宪。原宪字子思,宋国人,比孔子小三十七岁,冉有之后,就是他接任管家。

  “这,不用了吧,我的薪水已经用不完了。”原宪推辞,他是一个很知足的人。

  “不行,我打算给你九百斗的年薪。”孔子说。

  “那怎么行?我用不了啊,放都没地方放啊。”原宪吓了一跳,这薪水确实太高了,超出他的想象能力。

  “多怕什么?多了可以分给乡亲四邻一些啊。”孔子说,坚持要给,心说公西华出趟差都挣八百斗,我的管家辛苦一年,怎么说也不能比他少啊。

  既然孔子坚持给,原宪也就只能接受了。因为老家在宋国,原宪在鲁国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实际上也就把粮食多半给了同事们了。

  至于其他的教职员工,也都获得了加薪。

  按《论语》。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关于原宪,历史记载不多。基本上,他的个性有些像颜回,对孔子的礼乐学说非常笃信。

  有一次,原宪向孔子请教什么是耻。

  “国家政治清明的时候,当官拿俸禄。国家政治混乱的时候,也当官拿俸禄,这就是可耻了。”孔子回答,隐隐然,觉得某些人很可耻。

  “那,争强好胜,自我夸耀,嫉妒别人,贪图私利,如果能够避免这四种行为,可以算是有仁德的人吗?”原宪接着问。

  “嗯,能够避免这四种行为,那就是难能可贵了。不过,这样算不算仁德,我也不知道。”孔子回答。

  按《论语》。子思问耻。孔子曰:“国有道,谷。国无道,谷,耻也。”子思曰:“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乎?”孔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弗知也。”

  根据《史记》的记载,在孔子去世之后,因为看不惯师兄弟们的钩心斗角,原宪离开了孔家,去了卫国自耕自种,生活非常艰难,住在贫民区。后来子贡去看他,见他破衣烂衫面带菜色,于是问他是不是病了。

  “我听说啊,没有财产叫做贫,学会了道理却不能去施行,那才是病呢。像我,就是贫而已,不是病。”原宪说。换了今天,就会说这是知识分子的气节了。

  第二七七章 坏学生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俗话还说: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所以,孔子有好学生,自然也有坏学生。

  所以,孔子认为的好学生,未必就是好学生;孔子认为的坏学生,也未必就是坏学生。

  宰我

  在孔子所有的学生中,最郁闷的一个大概就是宰我了。

  宰我跟子贡的关系一直比较僵,两人互相不服。而子贡和冉有的关系好,因此,尽管孔子也对冉有说过给宰我找个活,冉有一直哼哼唧唧,就是不肯帮忙。

  眼看着能力不如自己的师兄师弟们都当官挣钱去了,自己还在这里跟老师混,宰我就觉得越来越没劲,看什么都不顺眼。再看老师整天子贡长冉有短的,宰我对老师更是满肚子怨气了。

  孔子对宰我的印象其实一向也就一般,因为宰我总是拿些话题来为难自己,像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宰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人,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走。

  走去哪里?这是宰我认真考虑的问题了。在鲁国,自己肯定没戏,那么,去鲁国的敌人齐国那里是最靠谱的选择。可是,如果去了齐国,也就意味着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

  走,还是不走?宰我一时有些犹豫。

  既然没有心思再待下去,宰我就表现出懈怠来了。讲课的时候心不在焉,不讲课的时候总是躲在房间里睡觉。

  这一天,宰我大白天呼呼大睡,被孔子知道了。

  “唉,朽木不可雕也,肮脏的土墙再刷也没有用,这个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孔子叹口气,对宰我非常失望。“从前呢,我听谁说什么都相信。从今以后,我听谁说什么之后,还要看他做什么。这个教训,就是宰我给我的。”

  按《论语》。宰予旦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朽木不可雕也,这句成语来自这里。

  听其言而观其行,这个成语也来自这里。

  “整天吃饱了撑的什么都不干,这样的人有什么用?不是有人下棋混日子吗?这也比他整天无所事事睡大觉好啊。”孔子又说,觉得宰我真是无可救药,可以考虑炒掉他了。

  按《论语》。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焉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宰我听说了老师对自己的这两番评价,他彻底绝望了,也最后下定了决心。

  在临走之前,宰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孔子。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要请教您。”宰我又来请教,孔子知道不会是什么好问题。

  “说吧。”孔子不耐烦地说。

  “有一个仁者,如果告诉他有人掉到井里去了,他是不是也要跟着下到井里去救人?”宰我问,他总是能整出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为难孔子。

  “当然不会。”孔子虽然岁数大了,可是思维还很敏捷。“君子可以过去井边看看,但是绝不会跟着下去。你可以骗他过去,但是无法陷害他。”

  孔子的语气,就好像宰我是个欺骗君子的骗子,而自己就是这个君子。

  宰我笑了笑,走了。

  对于宰我来说,他觉得鲁国就是那口陷阱,自己必须离开了。

  “哼,都四十岁了还这么让人讨厌,这辈子还有什么用?”孔子摇摇头,他现在对宰我讨厌至极。

  按《论语》。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按《论语》。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当天,宰我悄悄地离开了孔家,没有向任何人告别。

  离开孔家,离开鲁国,宰我去了齐国,经过朋友的介绍,他做了田家的家臣。

  对于宰我的离去,孔子的感觉是非常矛盾的。首先,他很不喜欢宰我,既然大家都觉得尴尬,宰我的离开自然是一件好事;其次呢,宰我毕竟跟随自己这么多年,尤其在自己最困难的时期都在自己身边,从这个角度说,又有些感伤,进而觉得有些对不住宰我;再次,宰我去投靠了田家,这让孔子又很恼火,一来齐国是鲁国的敌人,二来田家是齐国国君的最大威胁,是著名的不守礼。

  后来,孔子经常拿澹台灭明和宰我作对比,说明看一个人不能仅仅看他的外表,也不能仅仅看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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