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令_臧小凡【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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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由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印,黄埔出版社出版的小册子是他每天必读的书籍,他必须了解它的精髓,用来研究军统特工。

  他大概26岁的样子,修长的身材在一身藏青色西服下显得特别匀称,他手指纤细,像个女人。具有这样手指的男人对语言的掌控能力超乎寻常,所以他当初在东京“东亚文化研究社”学习时,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可以顺利阅读汉语了。当然,中日文字同祖同宗,掌握起来并不太难,不过他可以在学习英文法文德文的速度上给自己一个证明,他比同期学员快10倍。

  “东亚文化研究社”表面上研究文化,实际上是个间谍学校。伊藤见司除了学习间谍必需的基础课程外,主要从事于密码研究,比如恺撒密码、波雷费密码、维吉尼亚密码、四方密码和埃特巴什密码,尤其维吉尼亚密码,更是他的专长。维吉尼亚密码第一次引入“密钥”概念,密钥就是一把开启智慧窗口的钥匙,找到它,密文才会大白于天下。伊藤见司对此兴趣甚浓,每天除了朗读一些中文书籍外,就是钻进密文寻找密钥。日本陆军部军务课长影佐祯昭是最赏识伊藤见司的人,所以他特意把伊藤从日本调来,用以对付日益猖獗的军统特工。

  此时,伊藤放下《政治侦探》,又把目光投向一个月以来一直没有解开的一篇密文。据说这是1560年6月2日密码发明者布莱瑟·维吉尼亚写给他情妇的一封情书,几个世纪以来无人能解。他试着用布莱瑟(Blaise),或者倒过来Esialb,也用过Virginia和Ainigriv作为密钥,皆无济于事。心想也是,如果用发明者姓名作为密钥,早被人破解了。伊藤的心思开始放在那个不知名的神秘情妇的名字上,他试过法国女子常用的Cféline、Sylvie、Sonia、Lisa、Alisha、Sacha、Isabelle等大概100多个姓名,都宣告失败。看来姓名不是密钥,或许有其它更隐秘的蹊径等待他去寻找。“蜿蜒入沓渺,蹊径从何寻?”他默念着诗人赵光荣在《里湖纪游》中的诗句,眼睛紧紧盯着那篇密文。

  伊藤见司性格内向,沉稳而阴郁,除了他该做的事情,对外界发生的其它事物一概不闻不问,似乎他不是从事中日间谍战的一名间谍,而是科学家。他给人的印象是时而固执,时而狂躁,还非同寻常的死心眼。汪伪特工里有人在背后这样形容伊藤:手里攥着屎橛子,给他麻花他都不换。

  “砰砰!”有人敲门。

  “してください(请)!”伊藤很不耐烦,他最恨有人在他思考的时候打断他的思路。

  门开了,那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伊藤说:“どんな事が発生しまし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没有回答。

  伊藤抬起头一看,眉头立即舒展开来,他站起身,张开臂膀,用标准的汉语说:“亲爱的,快进来,想死我了。”

  危雅云把自己当作鸟,张开翅膀,绕过屋里的家什,飞进了伊藤的怀抱。危雅云在日本留学时,便被日本间谍组织看中,并进入“东亚文化研究社”受训,跟伊藤是同学。二人从那时就有了性关系,一直到危雅云被派回上海打入军统内部,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过面了。

  伊藤把危雅云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然后起身把办公室的大门上了锁,这才重新伏在危雅云的身上贪婪地亲吻起来。危雅云的身体仿佛随时处于开启状态,伊藤不用密钥就可以破解,他纤细的手指触摸到她的敏感部位,她假意推却,嘴里不住地哼着:“亚美爹,亚美爹(不要,不要)!”5秒钟后,她变成“毛掏,毛掏(还要,还要)!”随即做欲仙欲死,灵肉分离状……

  伊藤点燃一根香烟,揽着赤裸的危雅云问:“这次入狱受苦了吧?”

  危雅云说:“也没什么,又没有用刑……”

  “听说上次用了?”

  “丁默邨那个狗杂种,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又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只能咬牙坚持。妈的,把我的指甲给拔了,腔骨打断……”

  伊藤有些感动,说:“你是帝国的女英雄,大日本帝国的每一个臣民都会记住你的。”

  “不!我不是,我最崇拜的是‘帝国之花’南造云子,她才是。”

  “就是在国民党国防部汤山温泉招待所做招待员的廖雅权吧?她当然不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骄傲,不过,我觉得你更棒,这次立了大功,我们抓那帮军统像笼子里抓耗子一样,监狱都关满了,哈哈哈……”伊藤仰头大笑起来。

  “当时丁默邨打我的时候,我用四川话骂他,狗日汉奸,我日你先人板板!我担心我是不是演过火了,他要是当时给我一枪,我这时候还能见到伊藤君吗?”

  “先人板板是什么意思?”号称“中国通”的伊藤显然对这句方言不甚了解。

  “就是祖宗的灵碑。”

  “哈哈……”伊藤轻轻打了一下危雅云,“你的家乡话够狠!丁默邨那个杂种当然听不懂,他是湖南常德人,我听他骂的最多的是‘我通你地娘’,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我不懂他家乡怎么骂,反正当时我只敢用四川话骂,他要是听懂就麻烦了,我是骂给一起被逮捕的其它人听的。他们可以证明我的刚烈与坚强,证明我对军统的忠诚。现在看来,要不是老沈救我,我到最后实在挺不住,只能向丁默邨坦白,我是日本方面的,不是什么鸟军统。”

  “说到那个老沈,你是不是跟他……”

  危雅云白了伊藤一眼,说:“你吃醋了?怎么可能嘛!我能看上那个上了年纪的瘸子吗?想起他的假腿我就恶心,亏你想得出来。”说完,嘟着嘴,身子歪在一边,生气去了。

  伊藤用手扳过危雅云的肩头,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呢?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又没做错什么。好了,我们不谈这些,谈谈正事吧!”

  危雅云穿上衣服,说:“吴瘦镛绝对是共产党。”

  伊藤问:“你在那个小娘们儿身上找到证据了?”

  “证据倒没有,只是凭她观察后得到的感觉……”

  “感觉有什么用?每个军统的人还感觉你是他们的人呢!”

  “是,我知道。现在关键要找到那张旧报纸。”

  “报纸?”

  “薛妈,也就是吴宅那个女仆,被枪毙前对简晗说,她褥子底下有一张珍藏多年的报纸,如果吴瘦镛给她料理后事,就把那张报纸跟她埋在一起。”

  “你的判断是……”

  “我猜,那张旧报纸有她给吴瘦镛传递的某种信息,估计是密码。”

  “密码?”伊藤兴奋地叫了起来,“这是我最感兴趣的。当天搜查吴宅的是哪些人?”

  “丁默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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