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王树声的话语和举动所感染,疑惧逐渐消除。
王树声和气地向老人说明了来意。老人听后,满口答应,忙和他的同伙凑了一些粮食、盐巴,送到王树声面前。
“我们知道你们是好人,这些东西你们就拿去吧,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以后多加小心,马匪经常来这带搜山,吃完了,你们再下来拿!”
粮食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可大家都低着头,闷闷不乐。马匪还在屠杀红军战士,他们仍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谁也高兴不起来。
王树声一看大家又来了情绪,说道:“同志们,我们要忍住悲痛,化悲痛为力量,总有一天革命是要胜利的!”
王树声边走边说,耐心地劝导大家要始终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我们干革命就要像这些淘金者一样,有一股吃尽艰辛、百折不回的精神,以苦为乐,笑对人生。这样,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革命才能成功!”
接着,他面对白雪映照的冥冥苍穹,大声吟诵道:千淘万沥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过了一段时间,王树声和战士们从路人口中打听到,敌军已经撤兵,停止封山。他立即作出了决定,走出祁连山,东返陕甘!
王树声率领大家走出了祁连山。时正初夏,风和日丽。他们好比冲破牢笼的鸟儿,回到这一望无垠、阳光灿烂的广阔天地里,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尽管经历了几个月饥寒交迫的磨难,但他们毕竟挺了过来,粉碎了敌人封山的阴谋。
游子要归家,鸟儿要归巢。一想到就要踏上东返的征程,大家都有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
王树声心情更是激动,他是多么想早点投入党的怀抱,把满肚子苦水倾诉给党听,把西路军的悲壮历程讲给红军战士听……王树声转过身,默默地向祁连山行了一个军礼:告别了,气撼山岳的英雄们!
告别了,血洒疆场的战友们!
又是两行泪缓缓地流了下来,王树声眼睛一闭,扭过头,迈着坚定的步伐,踏上了东返的征程……
第九章历千辛尝万苦天暖孤雁归清水河。
一条并不很宽的河流,对于已疲惫至极的红军来说,却恰似又一道天堑。
祁连山的冰雪融水注入其中,水流湍急,波涛汹涌,浪头拍击岸边的岩石,哗哗作响,在山谷里轰鸣回荡。
最奇怪的便是“桥”了,仅为连结两岸的一条碗口粗的绳索,索下吊着一只仅容一人的藤筐,需渡河,只有坐在筐里滑过去。
王树声不知见过多少大江大河,像这样的怪“桥”倒是第一次见。
几个年纪小的警卫员看到那悬在高空的藤筐,心里直发毛。
王树声倒是很轻松,笑着说道:“咱们红军什么困难没经历过,这条小河算得了什么,你们看着,我先过!”
话未落音,王树声进入吊筐,带头滑了过去。其他战士受到很大鼓舞,一个个进入吊筐,过了河。警卫员小董即兴来了个快板书,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一个箩筐一根索,悬在高空危险多,心一横,眼一闭,哧溜哎呀咱们就这么把河过!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往东走去。不久,就入了甘肃、宁夏交界的沙漠地带。经打听,王树声才知道是腾格里大沙漠。由于沿路行人增多,不时有马匪巡察,王树声决定兵分两路,分散行动,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王树声、杜义德以及几个警卫员分为一路,结伴而行。一天夜晚,他们几个人走近一个村庄,想探询一下怎么过沙漠,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不时还传来几声枪响。
“不好,马匪过来了,快,咱们分头隐蔽起来!”
王树声来不及和同志们约定再见面的地点,便躲进一个老乡的柴垛下。
待马匪折腾一阵子过后,王树声这才发觉茫茫的黑幕下,见剩下自个儿孤零零一人了。
离开了并肩战斗、患难与共的同志们,王树声觉得分外孤单。望着茫茫的天际,想起西路军的悲壮征程,再看看眼前的荒漠阴森景象,王树声不禁悲愤填胸。
王树声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无边的大沙漠和马匪穷凶极恶的搜剿,时时有可能使他陷入绝境。但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他:再难再险,也要活着回去,回到党中央的怀抱。
摸着黑,王树声又上路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茫茫沙漠上,皎洁的星星神秘地眨着眼睛。王树声仅能依靠北极星来辨别方向,时时告诫自己:“要革命,就要向东走!”
王树声爬过雪山,走过草地,可这浩瀚无垠的沙漠,他生平还是第一次经历。拖着一双疲惫不堪的脚,走了几步,王树声便意识到这将是一次最为严酷的考验。
脚下的那双破鞋早就穿了几个孔,沙子满鞋都是,王树声干脆把鞋子拎在手上,光着脚板继续往前走。黄沙没过了脚脖子,软软的,一脚一个坑。
走不多久,脚就酸了,走一步退半步,王树声只得坐下来休息,准备天亮以后再走。
有句俗语,“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说的就是沙漠的气候古怪异常,昼夜温差大,早晚冰冷刺骨,能把人冻僵。一阵寒风袭来,王树声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得把破棉袄紧裹着,身体也蜷缩起来。
愈到深夜,风愈大。彻骨地冷,透心地凉。王树声想把那破棉袄扯大些拉大些,遮盖全身,可棉袄的破洞越拉越大,也就更冷了。
风越来越大,乌云顿时遮住了天空,昏天黑地。狂风卷着泥沙扑打着王树声的面孔,刺割着他的肌肤,钻心地疼痛。远远的几声狼嚎,是那样凄惨悲切。
王树声爬起来,想走,或许运动能抵御这透骨的寒风。可是,他该往哪个方向走?没有了月亮,没有了星星,走也是白走,极有可能在原地打圈圈。
难道要被这寒风冻死吗?不,要活着出去,要找到党中央!王树声再次告诉自己。
干脆,王树声倒在了沙地上,把身上堆满沙子,以抵御风寒。这一招倒是奏效,王树声居然鼾然大睡了。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脸上积了一层厚厚的沙子,简直成了沙人。
正午时分,炽热的太阳发出火一样的热和令人目眩的光,无情地炽烤着沙漠上的一切。沙漠简直要沸腾了,滚烫的黄沙使王树声寸步难行。
不远处,王树声发现了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走近一瞧,原来是一个红军战士,已经奄奄一息了。
“同志,你醒醒!”
王树声赶忙把自己所剩的一点水,慢慢地滴进了战士的干裂的嘴唇里,慢慢地,他醒了过来,不停地念叨着:“水——水!”
可是、王树声最后一点水已经用完了,怎么办呢?王树声急了,脱下衣服,盖在战士的头上,为他遮住烈日。
“同志,你挺住,马上就有水!”
王树声从怀里掏出搪瓷碗,刮开沙漠表层的沙,使劲地往下挖。
碗口挖卷了,手指头也磨出了血,可哪能挖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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