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雪虎_[美]杰克·伦敦【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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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小狗们完全明白他们非集结在一起不可,白牙的复仇也没有结束。当他们单独时,他就攻击他们;而他们成群时,他们就攻击他。然而,当他们一起冲过来时,他的敏捷常常使他获得安全;相反,追逐中跑在前面的狗却大倒其霉!白牙已经学会了杀回马枪,突然转身攻击跑在前面的狗,在大队的狗没赶上来之前,将他彻底撕裂。因为那些狗在追逐中很兴奋,极易得意忘形,白牙却从来不会亡乎所以。他一面跑,一面回头瞧,随时准备转身干掉那位超越了同伴、过分热心的追击者。

  小狗们常常游戏,他们将游戏融入有趣的模仿战争的危险中,以追逐白牙作为最重要的游戏——这种游戏不但性命攸关,而且无论何时何地,都非常严肃。白牙则因为跑得快,所以毫不在乎走到什么地方。

  在徒然等待母亲回来的日子里,白牙曾多次引导着小狗们在附近的树林里追逐他,群狗每次绕圈套的都找不到他。他像他的父母一样,似乎是一条在林中穿梭的影子,脚步即轻快又无声。他独自抛开,根据小狗的叫声判断他们的位置。他与荒原的联系比他们更为直接,也比他们更了解它的秘密与计谋。他最喜欢涉过流水,不留痕迹,然后静静的躺在附近的树林里,倾听周围响起失败的叫声。

  自己的同类和人类的仇恨,经常挨打和经常打人,不屈不挠,使得白牙发展迅速而偏执一段。情感与慈悲在这种土壤上不可能开花结果。关于这些,白牙最模糊,起码的认识也没有。他了解的法则是服从强者,压迫弱者。灰海獭是一个神,是强者,白牙服从他;然而,比他幼小的狗是弱者,他可以混灭他们。

  他朝着权力的方向发展。为了免于常受伤害或被混灭,作为食肉动物的特性与防卫的能力发展的极不和谐。他变了,变得比别的狗更快而持久,更狡猾聪明,更拼命凶狠,更柔软,也更具有钢铁一样的肌肉,更加残酷。他不得不变得具备这些品质,否则,既不能在充满敌意与仇恨的环境里生存活命,更谈不上发展自己。

  第十二章 迷途知返

  第十二章 迷途知返

  这年秋天,白天变短,霜冻也开始出现了。白牙终于解放了。

  部落里接连几天骚动不已,人们拆除了夏季的营帐,准备带着行李物品迁往他处,去进行秋季渔猎。当帐篷开始拆卸,东西装上独木舟的时候。白牙明白了。独木舟开始离岸。

  有时早已顺流而下,踪影皆无。

  白牙焦急的看完了这一切,非常从容的决定留下来。他等机会溜出营地,到森林里去。已经开始结冰的流淌的河水,隐匿了他的踪迹,他爬进一丛茂密的林中,等着,断断续续的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灰海獭喊他的声音惊醒了他。白牙听得出来。寻找他的还有灰海獭的妻子和儿子米·沙。他恐惧得发抖,有股想从隐蔽的地方爬出来的冲动,但他抑制住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没了。他爬出来,庆幸自己的行动成功了。黑夜降临,他在林中玩了一会儿,享受森林的寂静,寂静使他心烦意乱。这种既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情景,仿佛并不吉利,虽然潜伏着的危险看不见也想不到,但他感觉得到。那些黑夜中的阴影,朦胧可见的巨大树干,可能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不能不令他满腹狐疑。

  这里很冷,没有温暖的帐篷的墙壁可以依靠。霜冻在脚上,他不停的轮换着举起一只前脚,将蓬松的尾巴弯过来盖住。这毫不奇怪,与此同时,铭刻在他内部视觉中的那串“记忆中的图面”,又重新历历在目,他又看见营地的帐篷和火光,听到男人粗重的低音,女人的尖叫,和狗群的吠叫。他饿了,想起曾丢给他的一块块的鱼和肉。

  然而,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食物,只有吓人而且不能吃的寂静。

  他受到的束缚与不负责任,已经使他变得软弱了。他已经忘了如何独自生存。黑夜,在他的周围张着大口。他的感官喜欢了营地的嘈杂忙碌的景象与声音的刺激,现在却没有什么可以看或可以听,无所事事,只好尽力抓住大自然断断续续的宁静。毫无动作与大难临头的感觉,令它们沮丧。

  突然,一个巨大不定的东西闪过他的眼帘,他大吃一惊。云刚从月亮脸上移开,原来是月光下树的阴影。他定了定神,轻声呜咽;为了不引起潜伏的危险物的注意,他随即又克制住自己不再呜咽。

  正在他头顶上的一棵树在黑夜的寒气里收缩,发出一个大的声响,吓得他叫了一声。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他感到一种不可抗拒的要求人类陪伴保护的欲望,他的鼻孔里充满了营地烟火的气味,耳朵里响彻着营地的人声狗叫,他跑出森林,发疯似的向村子跑去。

  他到了既没有阴影、也没有黑暗的撒满了月光的空地上。然而,眼前,并没有村子。

  他忘了,村子已经迁走了。

  他的狂奔突然停止了,没有地方可以投奔。他在被废弃的营地里,孤单的偷偷摸摸的走着,闻一闻人们扔掉的破烂货和垃圾堆。他恨不得有一个愤怒的女人将石子掷向他,或者灰海獭将他暴打一顿,甚至可以兴高采烈的欢迎利·利和那群卑鄙的小狗。

  他走到灰海獭曾经搭帐篷的地方,喉咙由于剧烈抽搐而疼痛,张开嘴巴,为了杰茜,为了过去所有的悲苦与不幸,以及将来的困苦与艰难,心如刀绞般长嗥一声,唱出了他的悲哀、孤独和恐惧。

  这是他有生以来发出的第一声长长的狼嗥,声音充沛而悲哀。

  白天来了。

  白天驱走了恐惧,但使他倍感寂寞。不久前还是人口众多的土地,现在空无一物,将孤寂有力的强加于他。没多久时间,他打定主意,就一头钻进森林,沿着河岸向上游走。

  他整天奔跑不息,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永远奔跑。他钢铁般地肉体不知疲惫,种族遗传的耐性又使他重新振作起来,作无穷无尽的努力,而且,他能够强迫自己疼痛的肉体继续前进。

  当河流绕过陡峭的山岩转弯时,他就爬山。遇到汇入大和的小溪小涧,他就涉水或者游泳。他不止一次踩破河边刚刚结冻的冰,,在冷冽的水流中拼命挣扎。他常常注意有没有人们上岸进入陆地的痕迹。

  白牙的智慧要高于他的同类的一般水平,但他思维的视野,尚不够宽广。他还想不到迈肯齐河的对岸。他从未考虑到,如果人们转向那一边了呢?当他以后长得更大更聪明、对水路陆路了解更多,具有更为丰富的旅行经验的时候,他也许会像戴或理解这一种可能。但这毕竟是将来的事。然而现在,他只是盲目的奔跑,只是想到自己身在迈肯齐河的这一边。

  他整夜都在奔跑,黑夜中遇到许多障碍与不幸耽误了他的时间,却不能令他一蹶不振。到次日中午,他已连续跑了三十个小时。他坚强的肉体难以承受,但顽强的意志使他继续奔驰不懈。

  他有四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饿得软弱无力。反复的浸在冰冷的水里。他美观的皮毛邋遢不堪。他的脚掌也受了伤,淌着血。他开始颇足走路,而且颇得厉害。更加糟糕的是,天色阴暗,开始下起冰冷、潮湿、融化胶黏的雪,遮住了前面的物体,覆盖了地上的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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