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沈宁不住在隆中路这边,他在中心医院还有一套房子。另外一个卧室住着他弟弟和女朋友,沈宁的弟弟叫沈洋。
住到了隆中路,条件和大公桥的房子天壤之别。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都觉着宽敞。更何况还有一个客厅。上厕所也不用跑上几百米去公共厕所了。
住了几天发现了一个很爽的事情——厨房的天然气表,怎么用都不转。做饭吃又少了一项开支。
沈宁的弟弟沈洋开的士,每天早出晚归,或者晚出早归。他女朋友每天泡在麻将室里。两口子都是回家就钻进屋里睡觉。我们来了一个星期了,照面都没有几次。
终于发工资了。
还了账,交了房租。剩下的钱和田家鹏简化林凑成500块当做生活费,大家搭伙买菜做饭。手上就所剩无几。跑到地下商场买了一张深田恭子,一张樱木花道的海报贴在床头。
每天到楼下菜场买菜。日子开始悠闲,工作也越来越稳定,不再担心流浪接头。
到了月末,简化林看了买菜的账目,狂呼怎么这么高的生活费。用不着每顿都要吃肉吧!
我和田家鹏差点昏倒。难不成要我们陪他做和尚。
简化林和田家鹏一般大,都是20出头。家在江南。抠门得要死。却供着个手机,进出6毛,每天也舍不得打,更舍不得接。恨不得每顿饭都只吃豆芽。爱屋及乌,每次买菜都和卖豆芽的女孩磨蹭半天。
晚上三个人睡在床上,简化林问我们以后该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送牛奶。问得我和田家鹏目瞪口呆。我还真不知道以后的打算。能有地方睡觉,有肉吃,有酒喝。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高的要求。
就跟他们吹牛说以后我要当去应聘《中国国家地理》摄影编辑,走遍天下。
简化林和田家鹏问我《中国国家地理》是不是大学的课程。
我一本正经地说,是地质大学的教科书。
他们说,哦,那你是要去当老师了。可你当的了吗。
田家鹏说没有什么理想,只要不回去种田就行。家里的责任田在山地上,根本就种不出多少粮食。
简化林兴奋的说,我以后要当一个发型设计师。跟赵小宝一样。每天给美女剪头发。
我和田家鹏哈哈大笑,原来想当个破剃头的。
(07见过简化林一次,在一个迪士美容美发厅门口,他留着绿色的鸡冠头,鬓角垂到喉结。胡子巴叉。和一群发型奇形怪状的同事边晒太阳,边抽烟。不知道他认出我没有。)
简化林是老员工,跟我们吹抛,说宜昌市第一瓶送到家门口的订户牛奶就是从他手中送出的。
两个傻蛋都爱听我讲笑话。
又一次田家鹏把饭煮夹生了,我和简化林埋怨他。田家鹏说还好啊,不是很硬么。
我说,还不硬,跟你J8硬起来一样硬了。
简化林笑了好几天。
每天早上我总是起的最晚。我不怕累,可是起早床让我很受不了。好几次,骑自行车都睡着了。摔在绿化带上。
脚也崴了几次,最严重的一次是在送长康路2号,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疼的坐在楼梯上,半天缓不过气。一个早锻炼下楼的老太太警觉的问是干嘛的,我无奈的摇摇手中的奶瓶。老太太还算好心,借了她的夷陵通给我,拨通了站里的电话,让老王转达同事,来给我帮忙。田家鹏和老占来帮忙,我指地方,他们爬楼,把剩下的给送了。搞到8点多。客户看见我一瘸一拐的样子,都不计较迟了。还关切的问我要不要紧。
不管要不要紧,第二天还是要忍着痛继续啊。
一天早上送完牛奶,回家睡觉。Call机猛地响起。我奇怪得很,call机早已欠费,只是当表看看时间。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蓦然想起,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这次回家还好,老妈没有噘我。还给我弄了点好吃的。她知道我爱吃包面,专门包了一筲箕。知道了我在送牛奶,说,还好,晓得挣钱的辛苦了。
老头说,以后隔几天跟家里联系一下,都不晓得你在不在宜昌。
晚上和老头看电视的时候,老头给我打了一铺烟,又给自己点上。看样子有话说。果然,老头说餐馆的生意还不错,想把馆子扩大,想出钱让我到武汉学厨师。
我说我读了十好几年的书,让我做厨子吗。
老头说,你读了十好几年的书,不还是在送牛奶。现在读书有个屁用。你瞧不起做厨师是不是,我***就是厨子!
我马上就要走。
老妈说,床都铺好了,你又要去哪。
我说回隆中路睡觉。
走出门,老妈还是噘了我一句:野物!
三秋天来了。
气温降低,每天开始下着模模糊糊的细雨。我不是一个讨厌下雨的人。可是现在却无法不让我对下雨恨之入骨。每天早上一起床,听到窗外,又在淅沥沥的下着。就忍不住问候老天爷的长辈。
把牛奶送完回站,身上都被雨淋得阙湿。大家都把上衣脱下,把水拎干,在站里坐着抱怨这***天气,等着雨停了回家。
这个天气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大半个月还没有停住的意思。所有人都烦的要死。可是看到送报纸的比我们更遭殃,因为报纸淋不得雨,送报纸的人更难受。我们都幸灾乐祸。心里平衡多了。
有一天又是淋了雨回站,心里烦的要死。恨恨的脱衣服。旁边的一个同事忽然跟我打招呼,我跟他不熟,只是知道他也是从楚天都市报跳槽过来的。这些家伙们每天送完牛奶了,精力过剩,在站外人行道上疯闹飞奔。好几次我也想加入他们,跟他们嬉闹,可又苦于和他们不认识。
这个同事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妈的,头发竟然比我还长。跟唱《让世界充满爱》的那个郭枫一样的头发。黑黑壮壮的,比我高几公分,有一米七五了。他也打着赤膊,头发被雨打湿透,密密得垂到胸口,遮住大半个脸。他边拎湿衣服,边跟我说,“你是赵长风吧?”
我说:“有事吗?”
“我叫董伟,是丹丹的好哥们,丹丹说你也在送牛奶,跟我问过你。”
哦,所类似跌。丹丹是我表妹。小我四岁。
丹丹打小都是男孩性格,小时候和我调皮捣蛋的事情没有少干。最喜欢和我拔楼道里电表的保险盒。十几岁时和我躲在床下抽烟,差点把家里给点着了。就算现在长成漂亮大姑娘,还是和一班兄弟到处惹事。董伟和她是城建学校的同学。按董伟话说,丹丹和他铁得很。
诸位网友,这个叫董伟的伙计,以后会成为我最好的兄弟,我那几年的生活,始终有他的影子,换句话说,他那几年的生活,我的印迹也无法磨灭。这篇网文,很大程度,就是写给他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奶站的业绩超出老板的想象,成了整个宜昌市区的第二大订户牛奶配送地。排第一的是葛洲坝站,听说那个站里,大半都是女的。我们都说是女厕所。那我们这个站就是男厕所拉。
覃经理的能力受到总经理的赏识,把他提到了总部。换了彭经理来。彭经理个子瘦小,一副憨厚的模样,说话做事却透着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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