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穷困中挣扎_蛇从革【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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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管理方式和覃经理不同。覃经理是粗放管理,只要能干活,什么都不过问。彭经理不是这样,喜欢扣着管理细节。来了就定规矩,不能迟到早退,每月必须完成多少业务量,违反了扣多少钱……在管理公告上写得有条不紊。

  这下大家不干了。没这些狗屁条文,以前不也是干的很好吗。就有人开始怠工,故意违反条例,彭经理急了眼。拿出条文。要我们签字。楚天的那一批人就是不签。我和田家鹏倒是无所谓。爽快的签了。楚天的有几个就骂我们没骨气。我甩手就扔过去一个牛奶瓶子,也不知道砸到谁。一群楚天的就要过来收拾我,我心里想着,完了,这活又做不长。

  却不料,董伟叫了一声:你们想干什么,找死啊。

  这群楚天的兄弟立马老实了。

  彭经理许诺我这个月订到30份牛奶,就额外给我100块的奖金。我订了45份。

  沈宁和顾建军都比我还厉害,都订了50多份。他们都是楚天过来的。

  在公司的调解下,大家都顺从了彭经理的领导。

  让人意外的是,董伟调到东山开发区当经理了。他来的这么迟,这么多打开局面的老师傅都没有提升,让他却抢了先。我迷惑不解。

  秋雨还是淅沥的下着。大家都要崩溃了。我在寝室里念着:天之道,其犹张弓矣,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损有余而盈不足。人之道,则不同,损不足以奉有余……

  田家鹏说,你在唠叨个什么经?

  我说,回答正确,这还真是个经。

  田家鹏说,什么道理。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天道和人道不同。天道公平,扶弱锄强,而人呢,是反的,媚上凌下。

  田家鹏说,我看不是这样,我们每天这么辛苦地起早床送牛奶,可老天还是每天让我们淋雨。一点都不公平,你说是不是?

  我说是啊,不然我念这狗屁的经干嘛。如今的天道都变了。

  田家鹏说,你会念经,把简化林的病念好撒。

  我说,我***又不是神棍。

  简化林已经病了好几天。被雨淋得感冒。躺在床上吭吭叽叽。他做人太吝啬,从来都舍不得吃穿。体质太弱。开始的时候还硬撑了两天,继续欻(chua)雨,舍不得送奶的工资。这几天人都下不了床了,发着高烧,却又不愿意买好点的药。要钱不要命。

  说来也巧,胜利四路从江边到白龙岗顶端所有的送奶工都被淋生病了。

  这是我们区域最不好送的地段。彭经理只好自己来送,从早上四点到下午,不停地爬楼。我和王志超看不过去。帮着他送了几天。看着彭经理累的咳血。他有支气管炎。

  王志超跟我一样,也读过几年鸟书。可是不像我这么乐观人世,有点郁郁的态度。虽然他从来不说,可是看的出来。他的网名是“风尘布衣”,如今的个性签名还是:布衣已死,有事烧纸。不知道他脱离苦海没有。

  发第二个月工资的时候,会计通知我们次日早上拿钱,可是我们在站里等到中午,钱还没有到站里来。我们心急如焚。焦急中和老三,王志超聊着天。大家平时没有怎么接触,这下热闹的一谈,相见恨晚。都有共同爱好,打电玩。于是跑到不远的游戏室打PS.他们两个对挖实况8.我在旁边玩盗墓2.

  工资到手后。和老三商量一起去买衣服。大家对衣服的品牌认识惊人相同,更加默契了。三个人恨不得天天绑在一起。

  天空中始终罩着阴霾,晚上的夜空也是沉沉的。我在睡前,坐在沈宁家五楼的两台上,看着楼下的街道人流熙熙攘攘。江南磨基山上电视塔顶的信号灯忽闪忽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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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的大名叫张帆。年纪好小。也是从楚天过来的,初中毕业就从老家监利到了宜昌。母亲是宜昌人,嫁到监利。

  老三跟着外婆住着。送报纸的时候认识了董伟,估计董伟很照顾他。就又跟着董伟到了这边来送牛奶。什么事情都听董伟的,也难怪,18岁的小孩子有什么主见。

  老三身高一米八二,相貌帅气。挺阳光的。老三几年后转行,混迹于宜昌的各个夜总会,如鱼得水,天生要当小白脸的命。又是后话。

  老三喜欢的明星是郑秀文,我说郑秀文有什么好看。干瘪的跟搓衣板似的,那里比得上我床上的深田恭子,呃,床头上的。

  牛奶公司总部为了继续扩大销量。给每个分站都安排几个促销小姐。帮着我们做促销。每个送奶工都可以要求彭经理给自己派个促销员,在小区里做宣传。毕竟女孩子发宣传单,介绍产品,客户更容易接受。

  楚天来的一帮人在促销结束回站后,嘀嘀咕咕。有个叫谭伟涛的埋怨跟他的那个促销员不漂亮,说“一个老嫂子,没有意思。”说完。那群人还猥琐的笑。

  那群女孩的耳朵很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气的要命,对谭伟涛群起而攻之,把谭伟涛骂的狗血淋头。

  我每天也要做促销,可是彭经理老是不分派促销员给我,怎么也轮不上。每天下午五六点钟,一个人在隆中后岭,摆个小折叠桌,铺上蓝色的宣传桌布,搁上一瓶牛奶和几个空瓶子。还有一个奶箱。客户付了钱,就马上给钉到门口。发宣传单累了就看随身带的书。一个六中的退休老师来订牛奶,可我还在埋头看着。退休老师叫了我,翻了翻我的书,见我看的是《约翰。克里斯多夫》。就叹着气说,现在还真是可怜你们这辈人了,毕业等于失业。默默的订了3份,摇着头缓缓离去。

  也有个头脑有毛病的老头子,站在桌前盯着看。不知道到底是想不想订牛奶,我也没有主动开口。看几分钟,他终于得出结论:原来是拔火罐的。

  我超郁闷。

  居民区里面其实很热闹,居民们天天在个路边上,聚着堆下棋。围棋象棋国象都有。于是有事干了。和几个中年人轮番的下围棋。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臭棋篓子,所以水平相当,杀的难解难分。都装模做样的摆出严肃的思考表情。抽着烟,落子的时候把棋盘敲的啪啪响。风范都是宇宙流的。

  经常在兴头上,被旁边小卖铺的大姐喊着:

  “送牛奶的,你是下棋还是订牛奶啊。有人要订。”

  对居民区越来越熟悉。发现这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养活了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送煤气的是个30多岁的男人,瘦的好像随时会倒下死掉。

  送绿源纯净水的是个超大胖子,有点二乎。

  送水的胖子有天在楼道捡到一个公文包,里面钱包空了,身份证,驾照,行驶证,合同什么的一大堆。送水的胖子不知如何处理。来问我,我说,这肯定是小偷把钱拿走了扔的。给上面的电话本打电话吧,这是个老板。说不定看你人品好,让你跟他混列。至少也要感谢我们物归原主,给点钱我们花花。

  失主接到电话,却只支派了两个年轻人过来取东西。说了两句谢谢,拿着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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