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年1月,日本警视厅派中原警部等人潜回鹿儿岛,对私学校的成员晓以大义,进行挑拨离间和瓦解工作。同时政府雇佣的轮船抵达鹿儿岛港口开始转运军火。私学校的士族及时向筱原国干报告了这件事,筱原当即声称:“这是断我手足,今日不决,后悔莫及。”于是指示私学校成员抢夺军火。同时,私学校的士族逮捕了中原警部等人,私设公堂,严刑拷打,迫使中原承认有暗杀西乡的阴谋,中原被屈打成招,被迫在供词上按了手印。鹿儿岛西南士族的叛乱就此爆发。
1877年2月3日,西乡隆盛回到自己的住宅,途中写下一首诗:“白发衰颜非所意,壮心横剑愧无勋。百千穷鬼吾何谓,脱出人间虎豹群。”由此诗来看,西乡隆盛这个时候已经下定了起兵造反的决心。
2月5日,鹿儿岛私学校开始招兵,当日募兵超过三千人,最后鹿儿岛的私兵累计超过三万人。因为鹿儿岛原称萨摩藩,因此,跟政府军相对应的叛军就被称为萨军。萨军把私学校本校改为大本营,召开了作战会议。
会上萨军将领提出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全军直奔长崎,夺取军舰,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突袭大阪,一路占领东京,争衡天下;中策则是留下若干监视兵力,控制九州的中心熊本城,然后,主力在本州登陆,占领大阪,控制日本的西国地区,等待天下的响应;下策是全军进击熊本,控制整个九州,徐图中原。
西乡隆盛的弟弟小兵卫力主上策,而西乡的左右手桐野利秋却认为不可,他说:“大军进兵,宜堂堂正正,明目张胆,纵横天下,而今用奇兵,有愧义兵之名。”又说什么“镇守熊本镇台的守兵,不过是区区百姓之兵,若敢阻我去路,唯一鼓而驱之”。
经过一番讨论,西乡手下大将村田新八、别府晋介等人都赞同桐野利秋的主张。会议最终决定采取下策,全军向熊本城进发,由此埋下了西南战争萨军失败的伏笔。
双方大打出手
萨军整编之后,全军分七个大队,以西乡隆盛为总指挥,每个大队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两百人。当时萨军主力是私学校的士族,一共一万三千人,再加上各地响应的部队,总计大概三万人,还有少量的炮兵。
叛乱的消息传到东京,早有准备的政府军立即展开行动,迅速调集军队平叛。19日,天皇颁布敕令,组成了征讨军团,有栖川宫炽仁亲王担任征讨总督,陆军卿山县有朋、海军卿川村纯义为征讨参军,军团下设两个旅团,各由两万人组成。随着战局的进展又增设了三、四旅团,以及别动一至五旅团。前后总共出动陆军五万八千人,海军十一艘战舰,兵力两千人。
2月21日,萨军强攻熊本城,打响了西南战争的第一枪。当时,熊本城可以投入战斗的兵力只有两千人,镇台司令官谷干城决心坚守城池。谷干城说:“大唐之所以没有在安禄山之乱中灭亡,都是因为张巡坚守睢阳城。如今,熊本城就是睢阳城,熊本城之存亡关乎天下之安危,岂能贪生怕死留下千秋骂名?”从谷干城阵前鼓励军士的言语中可以看出,明治维新之后多年,日本武将们仍然熟悉中国的历史典故。
于是,谷干城积极布防,使萨军的攻城战打得非常不顺利。好莱坞大片《最后的武士》中描绘谷干城战败,被萨军斩首,也是不符合史实的。
萨军强攻熊本城,按照最初的想法,即使全军死伤过半,也要拿下。不料由于守军殊死防守,萨军攻势接连受挫,进展无望,士气低落。打了两天之后,萨军将领不得不召开军事会议,决定放弃强攻,改为长期围困。
战机转瞬即逝,就是这几天的攻坚战,贻误了萨军的战机,政府军已经完成了出兵的准备。
萨军停止强攻熊本城之后挥兵北进,而政府军已经从九州北部的福冈南下,双方展开了激战。两军呐喊之声与炮声相混杂,震天动地,硝烟遮天蔽日,天色为之暗淡。萨军也装备了大量的步枪,不像《最后的武士》里演的只有武士刀和弓箭,只不过枪支数量比政府军少,最要命的是子弹比政府军少。激战当中,政府军第二旅团司令受伤,而萨军得力战将、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小兵卫战死,政府军步步进逼。
接下来的吉次之战中,双方展开恶战。史书记载,所费弹丸约数十万发,堡垒壕沟,延及数百里之间,为弹夹所盖,死尸纵横,流血淋漓,其惨不可言状。因此,吉次也被称为地狱脊。吉次之役,萨军主将筱原国干身亡,政府军的野津道贯也险些丧生。
吉次之战之后,双方又在田原坂展开了激战。田原坂是丘陵地带,顶部凹进,恰似胸墙壁垒,坡道险峻,断崖绝壁,草木横生,易守难攻。开战之后,政府军突入萨军前沿,登上坡道,受到了萨军居高临下的猛烈射击,陷入了进必伤、退必死的境地。尽管野津少将亲自督战,酌酒助威,仍然无济于事,最后只得迂回进攻。田原坂的殊死战斗,历时十七天,萨军还是因为兵力单薄、弹药缺乏、战术拙劣而最终失利。
田原坂之战关系大局,尽管随后萨军又对官军发动了多次进攻,而且互有伤亡,但是萨军基本是败局已定。田原坂激战正酣之时,山县有朋向征讨总督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建议,另组一军迂回到萨军背后登陆,切断萨军。他跟有栖川宫炽仁亲王说:“鹿儿岛人的气质是只知道勇猛前进,不知道后退,唯以突击为主,不善于随机应变。如果我们乘其不备,占领萨军背后的阵地,即使一时不能战胜,也可以使他有后顾之忧。”这一策略深得军机要诀,立刻被亲王采用。
政府军在萨军背后成功登陆,立刻使萨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政府军前后夹击,萨军尽管拼死抵抗,无奈苦于大势已去,只好被迫向人吉退守。政府军一鼓作气,死攻人吉。萨军原以为可以在这儿支撑两年,不料政府军迅速占领了人吉。萨军只好向鹿儿岛境内退却,政府军一路尾随,攻至鹿儿岛县境,此时的萨军已如丧家之犬。
最后的武士
8月14日,西乡亲自指挥全军在可爱岳同政府军展开最后决战。此时的萨军已经被围困在方圆一里的峡谷中间,供他选择的道路只有三条:第一,投降;第二,全部战死;第三,拼死突围。
西乡决定率军突围,他烧毁了起兵以来携带的各种文件,连同自己的陆军大将制服。有人不解,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西乡笑着回答:“今百事瓦解,皆已无用,付之灰烬,扫我尘垢耳。”英雄末路的心情跃然纸上。
随后,西乡率队登上可爱岳,开始突围,半月时间,行程百里。但是由于政府军的部署十分严密,各旅团在鹿儿岛地区要害之地筑了堡垒,挖起深沟,设置栅栏,并且把木钉埋在地下,挖成陷阱,日夜派哨兵警戒。大炮、步枪连续射击,飞鸟伏鼠都不能通过。政府军对西乡所在的城山围困了二十三天。随同西乡回到鹿儿岛的萨军大概只有三百七十人,这些人中有枪的不过一百五十人。
1877年9月23日,武士们最后一次把酒当歌,其中一位武士唱着悲凉的和歌:“露水尚有草叶可以栖身,而世间却无我等容身之所。”秋风骤起,月光下的海面凄凄冷冷。
52书库推荐浏览: 袁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