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感动:阿里雪山神秘之旅_熊育群【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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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年中秋,梦雨被禁闭在一间房子里,又怕又饿子。到了晚上,她从小小窗洞里突然看到了一轮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广漠的天空里,那是多么明亮多么宁静的月亮!在这高原纤尘不染的朗朗夜空,银辉如水一样流泻在大地之上,抚慰着灵魂。

  梦雨久久凝望着它,忘了一切,直到在这片银色梦境里睡去……从此,她爱上了高原的月夜,开始用笔记录自己的人生感受。作为一个诗人,那一夜令她终身难忘。

  柴达木尽管这般荒凉,却有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清。这天下午,在中铺上,有两个来自湖北襄樊的妇女,一人带着一个孩子。最小的孩子只有几个月大。在这样荒芜的高原上旅行,怎么还带着孩子?

  原来,她们是锡铁山矿的职上,前几年随冶炼厂内迁到了湖北,她们的丈夫还在这片盆地的深山里采矿。她们是来探亲兼避暑的。

  火车到了锡铁山站,远远的黄色山体下,有高高竖起的构筑物。青天白日下,让人不敢相信:这样一毛不生的地方,有着一个人群密集的世界,几千人长期生活工作在这片戈壁滩上!在这里,生存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到了格尔木,我去万丈盐桥,又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惊:这片盐碱地早已开发,上万人的露天采盐工,长年驻扎在这个盐湖腹地,察尔汗盐湖中的盐可以供全人类食用两千年!

  矿区建有盐壳球场、盐壳舞台,连房屋也是用盐砌的。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远处水茫茫一片,闪动着粼粼波光。有林带、亭阁和车马,它们在阳光下露出清晰的剪影。

  我在盐湖穿行,想走近湖边。湖面总是在前方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最后,我不得不放弃。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幻觉,是柴达木的海市蜃楼。

  第二章 穿过后藏

  阿里 像闪烁在天空中的星座

  阿里,那片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海拔最低也达到四千五百米的半荒漠的高原,是一片至今仍然神秘莫测的土地,它就像一颗悬挂在天空里的遥远的星座,闪着迷幻而又神奇的光芒,令人怦然心动。

  拉萨人却并非如我们一样有着如此之多的激情,他们视阿里为畏途。我们租车时就遇到了困难。

  在拉萨,丰田越野车跑一趟阿里,开价到了两万。找卡车,当你说明是去阿里,司机们都懒得跟你谈,大摇其头,口里连连说:“不去!不去!”

  我们要租两部车,一部小车坐人,一部卡车装物。两部车同行,是一种安全措施,因为去阿里根本就无路可走,汽车不但要自己开路,还要像船一样过河。车陷入河床之中是家常便饭。有两台车,遇到什么意外,另一部车还可以用,或者拖车,或者去找援助,不致于困在大草原上受到寒冷、饥饿和狼群的威胁,这常常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我们在拉萨街头跑了两天,连一部卡车也没有租到。最后,通过朋友找到了区政府车队,租了两部丰田越野车。司机索多和扎西部是藏族司机,他们多次去阿里,在藏北无人区与考察队最氏时呆过三十月,过惯了与野人无异的生活。他们开出的价钱是每公里三块五角钱,停车一天收费三百元。我们无话可说。

  接下来,大家忙着准备上路的东西。张宇事先从广州空运来了大批物资,有银鱼、午餐肉、粟米羹等罐头,有苏打饼、薯片,压缩饼干,麦片、腊肉、腊肠等副食品。连口香糖、咖啡、朱占力都捎带上了。除了吃的,空运的还有两个进口帐篷,一个睡袋。我们在拉萨又买了五床军用棉被,两口高压锅、几十斤大米、两箱水果和一袋蔬菜,如同搬动一个家,样样俱全。

  这些物资把两台丰田车的“货仓”塞得满满的。司机又塞进一个大汽油桶和一个羊毛睡袋,关门时,还得两个人一起使劲才有时扣死。

  去阿里的队伍在拉萨又重新调整了一次。田斌、周小兵两位女士是相约从广州乘飞机赶来的,路上她们遇到三个男子汉,凑巧的是,这三个人也专为阿里而来,是田、周的校友。他们的名字是岑伸、冯远、冯嘉祥。张宇却因故退出,那天下午,我们组成厂一个六人行动小组,大家互报姓名,像老友重逢似的兴高采烈。大家清楚,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一个生死与共的集体了。

  岑伸、冯远、冯嘉祥为表示自己去阿里的决心,个个剃了光头,以绝回头的念头,没想到,沿途无处可以洗澡,光头倒大大方便了他们,这也算作一个意外收获吧。

  为便于称呼,冯远、冯嘉祥、岑伸按年龄大小,分别被授予了光头A、光头B和光头C的称号,简称为光A、光B和光C。

  六人都是摄影发烧友,长枪短炮扛来了不少,光A还带了微型录像机。

  出发前的一天,我们去拜访了拉萨的一位活佛,又聚在一起举杯互祝平安。

  七月二十八日,高原阳光浮动在拉萨城的街头,我们在这饱和的灿烂光芒里,走出了这座历史悠久、有着过于沉重宗教色彩的日光城,走向了遥远的阿里。

  初识泥石流

  雅鲁藏布江两岸,高山陡峭,耸入云天。山体裸露着砂石和石头,笼着薄雾似的若有若无的绿色,那是稀疏的草宣布夏季对于荒山的一次小小占领。

  这些山体十分松散,从格尔木进入拉萨时,我已领教过它的滑坡和泥石流的淫威。

  那一天,我们在当雄吃过晚饭,汽车刚刚启动,东边的天空积聚起了黑压压的云层,闪电把才暗下来的大草原照得一片通明。不一会,滂沱大雨像千人大合唱,把四面雨声汇成起伏的波浪,陷我们于楚歌声中。

  青藏公路是柏油路,一般下点雨问题不大,出乎人们意料的是,今年雨水是几十年不遇的。沿路的桥梁、涵洞几乎都被冲毁,汽车老远就要下公路,从一条条河,沟中趟过去。平日不到三十小时的路程,我们从二十三日下午一点出发,日夜兼程,直到二十五日上午十点半才抵达拉萨。

  这天晚上的大雨,从当雄到拉萨,沿途的大小河流和沟渠都水势猛涨,老远就听到它们哗哗的巨响。车一头扎进河里,一米多高的轮子被水淹得不露一点胶胎,车像船一样渡河而过。在离拉萨大约六十公里的地方,泥石流冲到了路面。这时已是半夜十二点了。

  司机叫醒大家下来搬石头。高原反应加睡意膝陇,走在夜空下的路面,我像腾云驾雾,迈起了太空步,把一块又一块混着泥浆的石头搬走,我得使出比平常要大得多的力气才能搬动它们。

  雨已经早停了,那发出巨大响声,有如闷雷滚过夜空的声音,是路下面的拉萨河发出的,那里漆黑一团,只闻狂怒的波涛拍扫、挤压和升腾后又塌落的声音。它是那样巨大和磅礴,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欲撕裂这条山谷,摧毁这插入江心的峭壁。

  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水流,真害怕整个路基垮下。

  汽车冲过泥石流路段,才走了一会,车灯又照着了一股浑浊的水流,它腾空而起,如蛟龙飞越,司机都是青藏线玩命出身的,一踩油门,卧铺客车猛地冲了过去,那水柱击打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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