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要有机会,沛公就打听此事。”
“我闻沛公素来倨傲,对读书人尤其狂妄,不肯礼贤下士,不知是否如此?”
“纯粹是不实之辞!我追随沛公这么久,所知情形是沛公每到一地,都是寻访豪杰俊士,总想多几个可用之人。我们这些粗人都为之感动呢!”
“唔——”郦食其若有所思,“看来这沛公胸怀大志,有王者之风。”
“当然啦,沛公每到一处都深得人心,谁不知晓此事!”
“若如此,我愿追随沛公,伴他左右,请你为我传个话吧!”然而,年轻人听完却沉默不语,半晌也不答话。
郦食其微笑着说:“怎么?你以为我年老不中用了么?我不为难你,你只要把我的话传到就行了。见了沛公,你就这样说:‘臣下同里有个郦生,年逾花甲,身高八尺,素来狂妄,邻里以狂生呼之。其实他为人忠厚且满腹经纶,胸有万千方略,足以辅助有志之士成大事。’如此而已。”
“倒不是因你年纪大了,是沛公最不喜欢儒生。记得有一次,有位儒生前去求见,他留是留下了人家,却常常解下那儒生的帽子当溺器,竟把那儒生气走了。平日里谈起儒生,也常破口大骂,呼儒生为腐儒。所以,你不可以儒生的身份前去游说他,否则,你将自取其辱。”
“你尽管把这些话告诉他吧,余下的你就不必多虑了。”
“既然如此,我把你的话转告沛公就是了。”
那个士卒见郦食其如此坚定,只好一五一十把话传给了沛公。沛公对众人道:“古代周公之时,天下人才蜂拥而至。有时候周公刚吃一口饭,一听说来了人,忙得连忙起身迎接,连那嘴里的饭都吐出来。这郦生如此信赖我,不是天助我么?来人哪,你们两个专程跑一趟,把郦生请来。”
第二天,郦生被请到了沛公住的高阳客舍。此时,沛公正享受劳累一天后的快乐。只见他叉开两腿坐在床上,两个女子蹲在地上为他洗脚。女人柔软的双手轻轻搓揉着他的大脚,十分轻柔,他不由自主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将军,郦生来到,就在门外!”左右报告道。
“唔,请他进来!”
他轻声说,并没有想到这样有什么不当。毕竟读书不多,又处征战之中,习惯了。
郦食其进得门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从容地拱手行礼却没有跪拜,开口道:“请问足下,您今日领兵到此,是想助秦消灭诸侯呢,还是想率各路诸侯击败秦王呢?”
沛公见他不下跪已是十分不快,又听他一出口就说这等话,一脚踢翻了洗脚盆,破口大骂:“没见识的儒生,天下人长期以来为秦王所苦,恨死了秦王朝,各路英雄崛起都是为了消灭那秦王,我难道还会助秦吗?”两个侍女见状,吓得躲在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郦食其并不慌张,他抬起衣袖,从容拂去溅在脸上的洗脚水,道:“足下既然目的是率众诛灭暴秦,为什么坐着见长者呢?”
沛公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令两个侍女下去,又仔细整理好衣冠,恭敬地道:“先生见教的是!请先生上坐。”
看到沛公态度诚恳,郦食其也不推辞。刚一坐下,他就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了六国当年面对强秦时合纵连横的史事。其后,联系到当今天下的形势以及应采取的对策。言辞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直听得沛公双眼发直,一个劲儿点头不止。
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昏时分。沛公令人送上饭菜,请郦食其吃饭。刚吃完饭,沛公动动坐姿,上前问道:“先生果然满腹经纶,足智多谋,眼下,我最想知道的是如何用兵,先生有何高见?”
“足下从一群乌合之众中起事,收拢了一些散兵游勇,部众还不足一万人,就想靠此径直去攻打强秦,依我之见,这是虎口拔牙哇!陈留是天下的要冲,与四周各处四通八达。如今城中又贮粮丰富,是个首攻之城。”
“好哇!我明天就转攻陈留。”沛公摩拳擦掌,起身就要去下令。
“且慢!我与陈留县令交情不错,足下让我出使陈留,我会劝县令向足下投降。假如他不听我的劝告,足下再领兵攻打,我会在城中作内应!”
“妙!妙!”
沛公高兴得了不得,当即派郦食其为使者,让他前往陈留作说客,自己则率军在后相随。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陈留县令拒绝投降沛公。
◎实施第二步计划
郦食其只好实施第二步计划。
几天后,在郦食其做内应的情况下,沛公一举攻下陈留。同往日一样,一进入城中,沛公就贴出了安民告示。百姓见义军如此知晓民意、体贴民情,很快折服。当下,不少年轻人欣然从军,沛公的军队壮大了许多。
为报答郦食其的忠心效力,沛公封他为广野君,同时令其相随左右,随时随地听取他的谋略。至此,郦食其才真正信赖起沛公。家中,他有个弟弟,名叫郦商,比他小十几岁,乃是勇武善战之人。他把弟弟推荐给沛公,沛公见其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暗中感叹郦家生了这一对好兄弟。稍稍问了一些行军用武之道,郦商皆对答如流。沛公十分欢喜,当下拜郦商为裨将,让他召募陈留子弟,组织一支军队。郦商本在陈留城里就颇负盛名,深受一些青年的拥戴,一经号令,云集响应。仅十天时间,郦商就统领起了一支四千人的队伍。沛公命他为将军,让他带兵相随。郦食其则常被沛公委以使者之职,出使各诸侯国,协商共同灭秦大事。
时值严冬时分,每日里寒风劲吹,时而雪花飘飘,时而细雨霏霏。士卒们虽然衣食充足,却也被冷得缩手缩脚的。沛公想,我带兵西行,必须稳扎稳打,如此恶劣季节不利于作战,不如借机休整一下。开封城乃是一大要邑,等来年我就把它当作第一个目标。休整归休整;练兵习武是不能停的,部下们每日定时演练,士卒士气高昂,只等待时机来临,
转眼已是三月天,大地呈现了一片绿色,树枝也吐出了新芽儿,空气里充满了暖洋洋的气息,士卒们的手脚也舒络开了,各种小飞虫已嗡嗡作响。
中旬,沛公挥兵围住了开封。然而,开封毕竟是一军事重镇,城内守兵众多,粮草充足,不会那么轻易被攻破。直围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突破口。萧何、曹参、郦食其等人为沛公出谋划策,忙个不停。
就在这当儿,忽有探马来报,说秦将杨熊自北而来,带着大队人马支援开封来了。而此时张良得知沛公在此,也赶来和沛公相会,正好赶上沛公和杨熊交战,遂全力以赴。杨熊败北,向荥阳方向逃去。
自从上次在项梁身边与张良惜别以来,沛公是真的常常想起张良。在他心目中,张良是个少见的用兵奇才。越是想在这混乱的时代打出一片天地来,就越加感到张良这样的人才难得。张良当日志在恢复韩国,随韩王而走,他是无法留住的。谁知今日会在这西行路上相见呢?谁又会料到在与杨熊难分上下时张良助他一臂之力呢?沛公不由得问起他别后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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