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后序》。
莱,重易装标,因为识之。”②二是跋《后魏郑羲碑》③云:“盖道照(昭)尝为光州刺史,即今莱州也。 故刻其父碑于兹山。余守是州,尝与僚属登山,徘徊碑下久之。”又跋《后魏郑羲上碑》云:“初余为莱州,得羲碑于州之南山,其末有云:‘上碑在 直南二十里天柱山之阳,此下碑也。’因遣人访求,在胶水县(今属山东平度)界中,遂模得之。”①三是《金石录》卷十三云:“右齐钟铭,宣和五年,青州临淄县民于齐 故城耕地,得古器物数十种,其间钟十枚,有款识,尤奇。最多者几五百字。
今世所见钟鼎铭文之多,未有逾此者……今余所藏,乃就钟上摹拓者,最得 其真也。”赵明诚在莱州太守任上结撰的《金石录》共“二千卷,有题跋者五百二卷耳”②,所以,更大的工作量是在于广泛地搜集整理,为此他“忘寝 废食而求”,绝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玩好,而是为了有补于后学。要不是赵明诚亲任察访、亲自著录,在正史中并没有郑道昭擅书法的记载,其如此高 超的书艺就有被埋没的可能。呜呼!《金石录》的更大价值在哪里,其中今存实物尚有多少……弄清这一系列的问题将会成为后人的更加珍贵的物质和 精神财富。
(三)
任满改官淄州城宋代官制,州守任期三年,秩满即调任。据此,赵明诚当于宣和六年前 后改任新职,也就是说《后序》所云:“连守两郡”,是指赵明诚守莱后即守淄。又据宣和七年(1125 年)十二月二日诏:“朝散郎权发遣淄州赵明诚 职事修誉,可特除直秘阁”①。看来此当系赵明诚守淄的第二个年头上的事情。
淄州辖境时大时小,唐代时大到除了几乎包括今山东全境外,尚有今河南、 安徽的部分地区。赵明诚所守之淄州,当指古邑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一带),此地离李格非早年作教授的郓城不远,他曾写诗云:“击鼓吹竽七百年,临 淄城阙尚依然。如今只有耕耘者,曾得当时九府钱。”②在遍地是文物的淄州② 《金石录》卷二八。
③ 《金石录》卷二一。
① 陈按:赵明诚所得此上下魏碑极为书法家、金石家所椎重,近已蜚声海内外,尤为日本书法界人士所酷爱。此碑洵为研究我国字体演变(碑中有数字,竟与今之简化字不谋而合)和书法艺术的珍贵资料。年属耋耋的刘梅粟大师尝亲往观赏,为之赞叹不已。鉴于这一文物在赵、李研究中的特殊价值,笔者曾亲赴上下碑所在地考察。上碑在今山东平度境内的天柱山顶,磨崖刻石,北依雄峰,南面平川,峰姿突兀伟岸,视线极为开阔。碑刻书法兼具隶、楷二意,结字宽博,笔力雄劲,镌入山巅,堪称物、景双绝。下碑在今山东莱州境内的文峰山麓(此山又名云峰山,又因形犹笔架,称笔架山。天晴时,由此山可以看到郑羲上 碑所在地直南二十里的天柱山。)高 3.4 米、宽4.65 米。碑文记郑道昭(字僖伯,北魏开封人)之父郑羲 生平事略,下碑亦依山随形磨崖刻石。关于此二碑的发现和著录赵明诚可谓功高德劭,其跋中有“徘徊碑下久之”之语,可见其对此碑的爱重,亦可见其眼力之不凡。明诚著录此碑,其时在公元 1123 年。此后七百余年至清中叶的著名书法家、书学理论家包世臣,即包安吴激赏此碑,人们竟以为这是首次发现。此事极为生动地说明赵明诚对于金石之学的贡献多么不同凡响,而赵、李在这方面的合作其意义又是多么深远。
② 《后序》。
① 《宋会要辑稿·选举》卷一二。
② 李格非《过临淄》,《宋诗纪事》卷二七。
古城任职,对于金石学家赵明诚来说,可谓得天独厚,也是进行《金石录》 撰著的大好时机,此时与清照的关系亦大有好转。
晋陶渊明在《移居》诗中,曾把他在浔阳“南村”的好邻居称为“素心 人”。赵明诚出任淄州太守,州人不重其“为兹州守”,而重其“有素心之馨”,这在当时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缪荃荪《云自在龛随笔》云:唐白居易书《楞严经》一百幅,三百九十七行,唐笺楷书, 系第九卷后半卷。赵明诚跋云:“淄川邢氏之村,丘地平弥,水林晶淯,墙麓硗确布错,疑有隐君子居焉。问之,兹一村皆邢姓,而邢君有嘉,故潭长,好礼,遂造其庐,院中繁花正发。主人出接,不厌余为兹州守,而重余有素心之馨也。 夏首后相经过,遂出乐天所书《楞严经》相示。因上马疾驱归,与细君共赏。时 已二鼓下矣,酒渴甚,烹小龙团,相对展玩,狂喜不支。两见烛跋,犹不欲寐,便下笔为之记。赵明诚。”前后有绍兴玺,末幅止角上半印,存“御府”二字。后有“宝庆改元花朝后三日重装于宝易楼,逊志题。”此册想见赵德夫夫妇相赏之乐。自序云:“靖康丙午,侯守淄川。”当跋于此时,固俞理初未见者。
直到今天,对于白居易书《楞严经》的真伪,尚存有两种不同看法,一 则是:“缪氏曾否亲见乐天真迹,抑自他书转引,所记未详。近人或云:白居易书《楞严经》,并非真迹,缪氏未考。”①另一则是:“白乐天书《楞严 经》真迹匣虽为淄川邢氏所有,后荩(赆)赠明诚,故明诚得驰归与清照共赏,‘狂喜不支’,此真迹后竟入御府,后盖又散出,据缪氏所记,定为真 物,自非赝品。缪氏去今不远,应可踪迹。盼研究书画者注意及之。”②鉴于笔者对乐天墨宝无缘观赏,更无研究,因而对上述王、黄两种不同看法难置 可否,但对于明诚以为邢氏赆赠为乐天真迹的“狂喜”,则完全可以理解。
另外,明诚所写这一跋语很有可读性,文笔生动传神。
或许因为淄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城,文物繁夥;或许因为赵明诚“忘 寝废食”广为搜罗,其守淄州,从宣和五、六年算起,到靖康二年三月南去奔母丧,总共只有三年的时间,其收获却相当可观,以下三件文物弥足珍贵: 一是,《汉成阳灵台碑》跋下注:“余为淄川,同官李荛,雷泽人,云冢正在城西南,盖《述征记》误也。”③二是,《唐淄州开元寺碑》跋:“右唐淄州开元寺碑,李邕撰并书,碑 初建于本寺,后人移置郡廨屋下,余为是州,迁于便坐,用木为栏循,以护 之云。”④三是,得平陆戈铭及盂姜盥 铭,入古器物铭。①靖康元年(1126 年),在许景衡任中书舍人时,曾记有《赵明诚转一官 制》云:“敕,逋卒狂悖,惊扰东州。尔为守臣,提兵帅属,斩获为多。今录尔功,进官一等”②。“逋卒”不是逃亡的差役,就是逃亡的士兵。北宋末 年是一个官逼民反的社会,赵明诚“提兵帅属”,对“逋卒”大加“斩获”,朝廷为之“录功”,今天恐不能侍同样的态度。在不能具体弄清差役或士兵 为何逃亡、对谁“狂悻”的情况下,对赵明诚的这一举动似应打上一个硕大① 王学初《李清照集校注》第 23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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