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 黄盛璋《赵明诚、李清照夫妇年谱》。
③ 《金石录》卷一六。
① 《历代钟鼎彝器款识》卷十七。
② 许景衡《横塘集》卷七,四库全书本。
的问号。当然,不管我们今天怎么看待此事,作为淄州太守的赵明诚却成了 朝廷的有功之臣,还曾为此“转”、“进”一官。转官和进官是同义同,在宋代都是升官的意思。
就在赵明诚官升一级这年的十一月,金兵已对汴梁形成了合围之势。是 时,清照随明诚在淄州任:“至靖康丙午岁,候守淄川,闻金人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③。此后不久,也 就是靖康元年的十二月,汴京失陷,明诚和清照所在的“东州”就更没有安 全可言了。
早在政和二年(1112 年),明诚的长兄存诚已以秘书少监的身分言事、 其次兄思诚则于是年被擢为中书舍人,在两个儿子重赴朝阙之时,郭氏就有随他们从青州重返汴京的可能。汴京吃紧,郭氏这位大约八九十岁的老人, 很可能率先迁往安全的金陵(今江苏南京)。所以靖康二年三月在她病卒后,赵明诚匆忙从淄州任上赶往金陵为其奔丧。四月,金人掳太上皇徽宗及其嗣 子钦宗并大臣、后妃等数千人北去。五月,宋高宗即位于南京(今河南商丘)
应天府,改元建炎,自此北宋亡。
③ 《后序》。
五、南渡的前前后后
(一)
蔡京的失势和“三诚”的重振家门赵挺之被罢卒后,蔡京、童贯之流把持朝政,颐指气使,以权谋私等勾 当,早已激起了朝野的极度愤慨;金兵的南犯、宋朝的不战即溃、徽宗的禅位、钦宗的既懦弱又不忍奸邪,在这种情况下,斥责蔡、童误国的呼声越来 越高。在一些大臣的谏议下,钦宗对蔡京等人采取了从抑制到贬谪的做法,直至议及将其远逐到当年苏轼去过的海南。苏轼最终较体面地回到大陆,而 蔡京等则罪有应得地死于被贬谪的过程之中。蔡京一死,主要仰仗父亲的权势和荫封讨生活的蔡家兄弟,便一蹶不振,而赵家三诚,却在屏居数年清, 相继东山再起。先是挺之妻郭氏于政和元年(1111 年)五月,奏清除挺之指挥并获准①,次年七月“秘书少监赵存诚:‘诸州取访遗书,乞委监官总领, 庶天下之书,悉归秘府。’从之。”②赵思诚再起为中书舍人后,于宣和三年三月四日言添差兵马都监事,“诏并系合添差”③。至于赵明诚,前文刚刚述 及,其屏居终结为官一任后,又“连守两郡”,并“录功”“转官”。看来,在宋朝南渡前夕,赵家不仅已经彻底摆脱了逆境,“三诚”还业已成为朝中 很有头角的人物,特别是存诚和思诚不仅有资格向朝廷言事,朝廷对他们还颇有点言听计从的意味。再看赵家的两门近亲,一门是赵家的女婿,也就是 清照在《后序》中提到的建炎三年(1129 年)八月赵明诚病逝时,已是“兵部侍郎”的“妹婿”;另一门近亲是清照的娘家,她唯一的兄弟名这,建炎 三年八月清照逃离建康前,已“任敕局删定官”。兵部侍郎和敕局删定官均为朝中要职,不可能由无足轻重的人物担当。所以明诚的妹婿和清照的兄弟 在南渡的前后几年,也当是颇有实力的人物。南渡不久,存诚和思诚分别在广州和泉州担当要职。赵挺之还有两个孙子,虽然不知他是存诚之子,抑或 思诚之子,但却都是被时人认为不辱门楣的后代。赵挺之及其夫人身后有灵,亦当瞑目安息于九泉。
(二)
迁葬、奔丧的来龙去脉靖康二年(公元 1127 年)三月,赵明诚为奔母丧而南下金陵,显然郭氏 当于是月亡故。此外,今天辽可以看到为她迁葬的记载:中原燕梗,未返而殂,殡于他乡,金陵之墟,子持从橐,卜居晋水,扶迎软车,不远千里。①这段文字说明,明诚的母亲故于金陵,也殡于金陵。后来其子将她迁葬 于“晋水”。晋水即今之福建泉州。家于泉州的是赵挺之的次子思诚,但这是后话。在此之前明诚与其长兄存诚已先后亡故。至于迁葬的大致时间,当 在清照填写《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一词之前,也就是在建炎三年底① 《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
② 《宋会要辑稿》崇儒四。
③ 《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九引《续国朝会要》。
① 黄公度《代吕守祭赵丞相挺之夫人迁葬》,《知稼翁集》卷十一。
四年初的可能性较大。 依古制,“丁忧”(亦称“丁艰”)期间,子女要在家中守丧三年,不赴宴、不婚娶、不应考、不做官。但是到了宋朝,从真宗起对此制即有所改 变,诏令“丁忧”“不得离任”②。这样一来,赵明诚既在淄州任上被“录功”
“转官”,那么等待他的当是高于淄州太守的职务,而不受“丁优”制约。 所以,其母的亡故和迁葬,对明诚下一步的升迁无任何妨碍。
对于明诚此时的行迹,清照《后序》有云:“建炎丁未春三月,奔太夫 人丧南来”的话,对此,需要略加订正和补直。首先,所谓“建炎丁未春三 月”,虽然是指公元1129 年之春,但因“建炎”是宋高宗的年号,在其嗣位 的是年五月始用。在此之前,准确的纪年应该是靖康二年春三月。清照笔下的“建炎丁未春三月”,就是初用“建炎”那年的春天三月份的意思,字面 上与靖康二年春三月不同,实际指的是同一年月,都是公元 1129 年 4 月(阳历);其次,“奔太夫人丧南来”句,因为没有出现主语,曾经和至今仍被 误解,即以为明诚偕清照一起奔丧。其实不然,从淄州往金陵奔丧的不仅只有明诚一人,而且他一听到噩耗,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匆匆忙忙南下金陵。 这样解释,一则符合明诚一贯孝梯、宽厚的品格;二则亦可解除对《后序》
的紧接“奔太夫人丧南来”一句之后的这样一段话的误解:“既长物不能尽 载,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画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后又去书之监本者,画之平常者,器之重大者。凡屡减去,尚载书十五车。至东 海,连炉渡淮,又渡江,至建康。”要想合情合理地解读这段话,必须弄清一个前提,即在明诚得知其母病故时,他必然同清照商量,是偕往,还是他 先去,自然是以后者为妥。从情理上说,清照也应尽快前往金陵。所以在明诚走后,她急忙从淄州赶回青州,这已是建炎元年夏秋间的事了。发人浩叹 的是曾几何时,明诚“忘寝废食”,以致靠典当衣物搜罗、购置的大宗金石书画,此时无疑成了清照很沉重的家累,因其中既包含着其夫妇的智慧,更 渗透了二人的心血,清运时,她哪一件也舍不得丢下,一一斟酌选择,又时时忍痛割爱,加之内“忧”外患步步逼近,由清照一人料理的这一切,就是 搁在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身上,他也不见得能胜任!而清照能于当年的冬天将这么棘手的事情处理完毕,赶“至建康”①,说明她不仅具有极为出众的 文学才华和文字能力,当家理事她同样是一把好手。在时局动荡不安的情况下,是她独自押运“十五车”贵重的书画器物,“至东海,连舻渡淮,又渡 江”,终于以完壁到达建康。平心而论,这一解释没有不符合实际之处,想必能够被认同,从而解除关于“十五车”文物是由明诚先行带往金陵,或明 诚、清照一道“奔大夫人丧南来”时,共同带到建康的误解。当然,清照赶“至建康”,已是建炎元年底或翌年初的事情了,没能赶上再看一眼婆婆的 遗容和为她送葬。
52书库推荐浏览: 陈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