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杀_西岭雪【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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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相信唐昊对她的爱,也体谅单亲家庭给唐昊带来的关于婚姻的阴影和伤害,可是,谁又来谅解她沈澈呢?再十天,就是30岁的女人了。眼角不是没有细小的皱纹,眼神里不是没有30岁女人的憔悴,沈澈的心里不是没有动摇——五年的感情了,如果连婚姻都给予不了,那么,是不是到该放手的时候了?

  从沙发上爬下来,回房间收拾好几件衣服,沈澈在开门的一刹那停顿了三秒。但是那个男人只是抱头在沙发上坐着,不发一言。于是,沈澈拎着行李,带上了门。

  三

  半夜三点,唐昊醉醺醺地从酒吧出来。

  酒吧离住所不远。摇摇晃晃地走到街角处,唐昊惊奇地发现,午夜三点,万籁俱寂,那家爱慕内衣专卖店居然灯火通明。

  他蜇了进去,推开玻璃门,一位眼角有颗泪痣的年轻女营业员迎了上来,微笑着问:“先生是想买套内衣送女朋友吗?”

  唐昊点点头。那套艳红的内衣不期然地又撞入了唐昊的眼里,他狼狈地别开了目光。心里一阵抽疼的想念。再过两天,就该是沈澈的30岁生日了。买套内衣送她吧。

  只是,不知道那天,她能回来吗?前日,沈澈打来电话,语气冷静地告诉他,将去大连散心几天,好好考虑他们之间的事情。

  营业员径自拿起红内衣,热情推荐:“先生,相信我,这套是最适合你们的。”

  有那么一瞬,唐昊想,就是它了,买下吧。

  可又有那么一瞬,他再想,真到该买它的时候了吗?

  这一犹豫之间,唐昊指了对面货架,说:“那款,绿色。”

  四

  唐昊做梦也没想到电视里会播出这条新闻:……5月7日晚20点37分,北方航空公司的一架MA82飞机B2138号执行6136次航班任务,从北京起飞,飞往大连。飞机21时24分与空管部门失去联系。据地面人员报告,飞机在大连机场东侧约20公里海面失事……

  那是沈澈乘坐的航班。

  唐昊疯狂地抓起电话,打到民航局查问乘客名单,证实了沈澈确乘坐的那一趟航班。

  唐昊从沙发上滑下来,感觉心好像被撕裂一样喘不过气来。

  沈澈,沈澈,沈澈!

  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这一刻,在死亡的面前,他终于明白——能够好好地活着,能够有个人渴盼温柔地凝视着你,说,让我嫁给你吧——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这更幸福?

  他终于承认,其实,自己所谓的惧怕婚姻,都只是一种不愿意担负责任的借口。

  只要能好好活着,只要能好好相守,又有什么困难是不可克服的呢?

  只是,为何很多事情,偏要到走入绝境的那一刻,才能恍然醒悟呢?

  五

  门铃不知道响了多少遍,才把唐昊叫醒。

  双腿虚软地打开门。门口盈盈立着的,盈盈笑着的,居然是——沈澈!

  颤抖着手把沈澈死命地拥入怀里。这是真的她,活着的她,温暖柔软。

  唐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原来因为路上塞车,沈澈误了班机。

  唐昊第一句话便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回,轮到沈澈泪流满面了。

  一切平静下来,沈澈注意到搁在沙发角落的爱慕专卖店的袋子,欣喜地问:“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唐昊万分懊悔——怎么不听营业员的建议,买下红色的呢?

  沈澈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套——红色的内衣——那套她渴慕已久的中国红内衣。她感动地把手放到唐昊的手里,低声说,谢谢你。

  而唐昊,目瞪口呆。他是亲眼见到,昨晚,营业员把绿色内衣放进了纸袋。

  六

  再一次陪沈澈逛内衣店时,唐昊逮住个营业员打听:“你们这里那位眼角有泪痣的营业员呢?好久不见她了。”

  营业员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小宋啊,她早就……两年前就车祸去世了。可惜啊,结婚前一个星期,晚上加班,结果回去的路上就出事了。”

  ☆、地铁站的红裙女孩

  我和他约定:如果谁变心了,装着我们合照的镜框,就会从墙上掉下来砸到谁头上……

  地铁站的红裙女孩

  那么蓝

  早上七点,我照例在人民广场等候地铁。地铁站里光线很明亮,站台上挤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我的右边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长发直直地垂在肩上,遮住了半边脸。女孩安静得悄无声息,不似其他人左顾右盼或者焦急地看手表。

  地铁要进站了,卷起的强大气流冲击着站台。我眯了眯眼,恍惚中,一个红影像蹁跹的蝴蝶,被风刮起,卷入了站台下的铁轨。地铁停下来,身边的红衣女孩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耳边划过女人的尖声惊叫。这天早上7点零十分,人民广场地铁站,一个年轻女孩冲向刚刚准备靠站的地铁,死了。

  我开始做噩梦。梦见这个不知道脸长得何番模样的红裙女孩。我开始神经质地惧怕地铁。地铁呼啸而来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要把我整个人吸进轨道。我拼命克制,才能让自己的脚跨上的是车厢而不是迈向铁轨。我不想发疯,于是决定搬家,搬到陕西南路的公司附近,逃离地铁。

  当女房东把我带到这套漂亮的一居室时,我第三次不确定地问:“真只要400块钱一个月,这么便宜?”女房东第三次解释:“看你是个品行端正的年轻女子,就算便宜点啦。”她指指右边的那个卧室,说:“里面有上任房客的一个大箱子,过几天他会来拿走。”她没有进屋,站在客厅门口把钥匙交到我手上,就匆匆走了。那急切的样子仿佛担心我会把她留下来打扫卫生。

  房间小巧,干净,三十来平米,布置得非常雅致。原木色的地板光可鉴人,家具洁净得纤尘不染,似乎昨天还有人打理过。靠窗的玻璃茶几上还有一盆水仙,翠绿的叶子,已经打了三个洁白晶莹的骨朵。我边欣赏房间,边感慨前任房客肯定是个干净清爽的精致女孩。想起以前被老妈批评为狗窝的房间,我发誓一定要向未谋面的前任房客学习。

  卧室的布置更让我惊呼出声——天花板上挂满了浅紫色的千纸鹤,风从窗户里吹进,纸鹤轻轻摇曳,振翅欲飞。左面墙上有一帧镶嵌在玻璃镜框里的照片,是一对年轻情侣,女孩淘气地勾住男孩的脖子,满脸灿烂,男孩则略为严肃地微笑着,搂住女孩腰的手却流露出宠腻。

  前任房客必定是这对情侣,他们曾在间屋子里幸福地生活过。女孩一定眼神清澈,心灵手巧。在阳光很好的午后,音乐轻柔地流泻在室内,她穿着有可爱卡通图案的家居服,把长发包在毛巾里,光着脚丫,哼着小曲,握着抹布,在房间里轻盈地忙碌穿梭。细致地擦拭桌子,椅子,书架,把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男孩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读报,间或抬起头来给女孩一个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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