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_金星【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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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前的那个坐在双杠上的男人还会回来的,他是需要我的。”她在给自己找活下去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希望。女人的韧就是韧在这里,她会继续走,哪怕她什么都不确定。

  这不是一个女人的悲剧,而是整个社会的悲剧。社会的群体规则是男人定的,天经地义是男人闯世界,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所以大多数时候女人在按家庭的规则走,是家里的主肋骨,但社会对一个家庭的保护却特别少。社会上没有约束,人们也不再有信仰、道德的约束,以前男人心里还有根“作风问题”的线在那儿绑着,现在全散了。何况以前一个家里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孩子,哪怕一个孩子没了,女人总还剩一个孩子可以安慰,有一个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也不至于那么崩溃。可是现在,丈夫出轨,失去孩子,对于一个中年女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第一次拍戏的时候我还找不到感觉,那句对孩子的呼喊“强子”哭不出来,后来导演说,你换个名字叫,叫“嘟嘟”,啊哟,我都没喊,那根弦一碰就哭了出来,全明白了,我甚至不敢想象。有一次拍完戏回家,还没缓过劲来,捧着腮帮子盯着老大和老三看,看得老公和孩子都莫名其妙。心里就是止不住地后怕。

  我看新闻说现在中国有将近千万的失独家庭,没人照顾,他们最重要的都已经失去了,想想其实特别可怕。

  演一部话剧除了塑造我的角色,挖掘我的表现能力外,我发现我真进步了。导演给你把门打开,他通过他的经验告诉你,有不同的房间,你需要按照自己的判断去选择其中一个。不同的画面有不同的处理方法,到最后这些不同的东西还是要串到一条线上,因为你要考虑那个人物是连贯的,要按着她的那条情绪线走。最有挑战的就是第一幕,有大量的台词,还有那么多那么碎的分裂情绪,一会儿暴烈,一会儿温情,一会儿独白的对象是儿子,一会儿又是另一个人。这靠的都是演员的节奏感和判断能力,怎么把观众死死抓住,一开场还有观众陆陆续续进场,自己怎么先进入状态,都很考验人。我觉得我是长进了,我暗地里给自己鼓掌,四十五岁还在进步。

  到了第三幕会好演一点,我演的那个女人是一个大学教授,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虽然丈夫去世,但生活安稳,她还能把自己拾掇得高雅体面,还没把自己弄乱,对于一些变故也能经由时间而变得淡定些。后来重逢一段青春的小骚动,面对那个二十二年前本该在一起却擦身而过的男人,她心里的那句“我愿意”还在,只是听到那男人要去接他老婆时,她就全明白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个家。虽然最后追出去了,是舍不得,但她没有强要那个结果。这个女人的教育和修养在支撑着她,她始终是个善良的女人。最后她说,“不要再来了。”“我祝福你。”“你是个好人。”“你会的。”面对男人眼里的爱慕和遗憾,她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出去了。本来开的小窗户又都关上了,心里的那种小惋惜,只是被放出来透透气而已。

  爱情是不必在一起的。二十二年前没看到这个“我愿意”,二十二年后看到了,都很美好,不需要后悔,美好的爱情回忆本身就是宝藏。

  演话剧就是一种“代入”,全心全意地去体会这个角色的此刻此景,能让我觉得我又多了解一点“人”。不同年纪的人,不同情况的人,准确拿捏每一个不同的角色,那从角色里退出来以后我就能找到一个准确的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真正遭遇中年“尴尬”会是哪一天,但至少现在预习了一次。舞台上,我是用“演”的,但这个角色与我自己发生的那种化学反应,却是真切而过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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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生意,以我的价值来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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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情不是用来卖的,也不该落到讨价还价的地步。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合作伙伴的身份,那就一切按规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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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生意,以我的价值来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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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依旧是一个商人的世界。维系舞团,演出签约,服饰、布景支持……都是在一笔笔交易中谈成。我不擅长谈钱,我也不认为好买卖仅仅是钱的事。

  不是因为我是个艺术家就得端着这种姿态,别误会,根本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艺术家只是我精神层面上的一种表达和追求,把那扇窗户关上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脑子里追求的超脱应该是帮助你在现实世界中能够更好地存在,当你的存在有了阻碍的时候,你的追求会帮你把存在看得轻一点,帮你抖一抖身上的灰,但同时你别忘了,是你的现实和现状,支撑着你更多的想象。所以当艺术遇上商业,我会尽量去谈个好买卖。在一个合理的艺术价值上,解决现实问题,才能释放出更大的空间和自由。

  平时理财我都很少折腾,所以我不擅长谈钱。但我也不是在跟钱谈交易,而是在跟“人”交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你做事的人都在一个层面上,彼此心知肚明这规矩,就不会为了占那么点便宜而不择手段,得不偿失。中国老百姓所说的好买卖,不是你为自己赚了最多的钱,而是买卖过后人情还在,你我双赢,下一次我们还继续合作。如果你赚的钱带着别人的恨,这种钱装进自己口袋,也是带了一身晦气。

  我从来不会因为我的“不太商人”而怯场。我是为自己的不精明买过教训,但也不只是我损失而已——这一次你算计成功了,我和你之间也不会再有交集。我知道我的艺术应该有怎样的市场价值,我希望和我在一张谈判桌上的人能够尊重我的付出。这才是游戏规则,好的东西应该有它应得的回报,这样才会有更好的作品出现,才会有优胜劣汰的良性循环。

  我不会跟不尊重我的人合作,在我看来互相尊重是与人交流的基础,商业来往也是这样。如果是我不懂规矩,狮子大开口,那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太不清楚我是谁了。自知之明也是尊重别人的前提。不过有时候开高价是个挺有效的策略,当我心里不情愿合作,直接拒绝又推脱不了的时候,那只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和“人”做生意,但不是和“人情”谈生意。我基本不和朋友做生意,如果非要破例,那你一定要有承担这后果的勇气,到最后真是有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人情不是用来卖的,也不该落到讨价还价的地步。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合作伙伴的身份,那就一切按规则来。一是一,二是二,跟我做生意就是你一定要以我的价值来尊重我,这样的价值才会在商业的摸爬滚打里越磨越亮。

  在商言商,而不是利益熏心,这样的一种游戏规则希望能在文化产业里变成一种共识。不仅是双赢,还能帮着推动点文化建设。艺术遇上商业,除了粉身碎骨,除了谄媚顺承,肯定有第三条路可以越走越宽。多碰撞出几桩好买卖,这条路说不定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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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信任一个公正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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