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右序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说:“机关的人都回去上班,不要影响公安人员的工作。”听了井右序的话,机关干部都慢慢腾腾地走了,这里除了公安人员,只剩下井右序、欧阳颂、王步凡和万驭峰。这时向天歌从季喻晖的口袋里取出一封遗书,简单看了一下递到井右序面前,井右序接了季喻晖的遗书,蹲在地上,招呼大家一起看。
我劝世人莫拈花
今天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我的死与现在的妻子花雪月有很大关系,不过花雪月已经被我除掉了,尸体就在我家的卫生间里……
我和前妻一直没有感情,因此离婚了。我的老母亲八十多岁了,一直在我这里住着,前妻与我母亲的关系不好,经常闹意见,也不肯孝敬老人,没有办法,三年前我让秘书在劳务市场找了一个保姆,这个保姆就是我现在的妻子花雪月。她到我家时间不长,我们就发生了两性关系,我感觉她是主动接近我的,之后她提出让我离婚,我一直下不了决心,原因是我对老母亲很孝顺,最怕送走一只虎,接回一只狼。我想观察一下花雪月对我的母亲怎么样,如果她孝敬老人,我就离婚娶她,如果她像我的前妻一样,我就不准备离婚。
花雪月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她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对我的母亲关照得特别好,为老人洗头洗脚,关怀备至,正是她对我母亲孝顺,我才决定与前妻离婚娶她的……
婚前的伪装,代替不了婚后的现实,我万万没有想到结婚不到半年,花雪月就原形毕露,她对我母亲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经常嫌弃老人,不给老人做饭,还要赶老人回乡下老家去住。正好这个时候花雪月怀孕了,我母亲很牵挂她,就忍气吞声留下来照顾花雪月。一直到花雪月生了孩子之后,我母亲才提出要回老家去,我不同意,花雪月就和我大吵大闹,母亲不忍心让我生气,趁我出差,让我的司机把她送回老家去了。
我出差回来发现老母亲回了老家,一怒之下打了花雪月,并且提出离婚。花雪月这时像一头母狮一样吼道:“季喻晖,想离婚可以,我知道你贪污受贿弄了不少钱,你给我五千万咱们就离婚,少个子儿也不行,如果不给我五千万,再提离婚的事,我就立即揭发你!”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清官,曾经接受过苗盼雨等人共计两千万元的贿赂,后来苗盼雨让我在天首集团入干股又分红了两千万,我总共才有四千万,而这个贪心不足的女人一张嘴就要我给五千万,我办不到,又怕她揭发我,想离婚又不敢提离婚的事。夫妻关系已经彻底破裂,婚姻已经形同虚设……
花雪月怀疑我在外边也有女人,就经常逼我给钱,一开始每次要一百万,后来一次就要了五百万。每当我不愿意给她钱的时候,她就拿揭发举报来威胁我,我看我的生命和前程早晚要葬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于是我就先下手了……
我自知自己犯了贪污罪和杀人罪,难免一死,还不如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我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作的孽,该死!
……
季喻晖在遗信里说的并不全是实话,很多内容是编造的谎言……
欧阳颂看着季喻晖的遗信不停地说:“唉,因为一个贪字就毁了一个副省长,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井右序对“我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句话重复了一下,然后望了一眼三楼路坦平的办公室窗子,笑着说:“我看这句话恰恰说明了一些问题,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啊!”
王步凡点了头,他明白井右序这话的意思,也认为季喻晖的死绝对不是单一的为情而自杀,很可能是要主动充当替罪羊的角色。只要他一死,有人就可以把很多责任统统推到他身上,而路坦平最多落个失察或者不检点的罪名。
向天歌急忙问道:“井书记,您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季省长会不会是被人推下楼的?”
井右序望了一眼王步凡,才对向天歌说:“我说的话与你们公安无关,至少现在无关,季喻晖肯定是自杀,在省政府大院里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你们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一是把季的尸体赶快弄走,在这里影响不好;二是赶紧找到花雪月的尸体,把案情搞清楚。”
向天歌和摆蕴菲给领导们敬了礼,指挥人员去收拾季喻晖的尸体。
欧阳颂说:“走吧,井书记。”
井右序也正有些观点要和王步凡、欧阳颂、万驭峰交流,就说:“走吧,一起到我办公室去吧。”
回到省委来到井右序的办公室,大家刚刚坐下,井右序就说:“步凡,季喻晖的死使我想起某省副省长的自杀,季喻晖很可能是被人逼死的,当然他早晚可能是要死的,只是把死期提前了。我个人认为,一是要立即把这一情况报告给陈书记,二是要把情况上报中纪委,上边说要派工作组到河东来,因为开‘两会’推迟了,现在看来是不能再拖延了,我的意见是省纪委就越权一次,把刘颂明、秦汉仁、周姜源和苗盼雨这些人先‘双规’起来,出了问题我负责,此时此刻,我们如果再不当机立断,可能就会更加被动,我们现在已经非常被动了。”
王步凡插话说:“最近可是没有见到周姜源,我怀疑会不会是已经外逃了,现在根本找不到她,也和她联系不上。”
井右序点点头说:“这个问题是该引起我们重视了,步凡,我何尝不想早下手啊,可是党有党纪,国有国法,一切都有个程序问题,你别忘了我这个省委副书记只是暂时在家主持工作,谁有那么大的权力,也就有权下令抓捕苗盼雨。”
万驭峰说:“真不行我向中纪委领导汇报一下,鉴于目前的情况特殊,让中纪委授权河东省纪委‘双规’刘颂明和秦汉仁。”
井右序这时又想到陈唤诚要保护王步凡的意图,就说:“李宜民同志有病去了北京,步凡同志只是纪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此事还是慎重一些好,我看‘双规’只是个形式,还有其他形式可以利用嘛,比如派公安人员二十四小时监视刘颂明和秦汉仁的一举一动,发现情况再采取措施也不迟。”
王步凡想了想觉得井右序的话有道理,就没有再坚持己见。万驭峰到边关办公室里间打电话去了,井右序则给陈唤诚打电话通报了季喻晖跳楼自杀的情况。
王步凡其实心里也很矛盾,面对河东省目前的现状,他确实想大干一场,以显身手,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他相信自己能够当好一个纪委书记。可是就目前来说,他毕竟还是个副书记,而且这个副书记也只是陈唤诚口头封的,还没有正式的文件,像他这一级的官员也不是陈唤诚说了就算数的,还要中央批准。如果在这种敏感时期,因为自己锋芒太露而坏了陈唤诚的计划,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从河东历史上看,一个市委书记直接升省纪委书记的先例倒是没有过,他也很想破破这个先例,想在反腐败领域施展一下自己的才华,因此在没有正式任命他为纪委书记之前,做起事来确实有些瞻前顾后,几乎没有什么开拓进取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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