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之曰:
足下谓吾诗“谓之返古则可,谓之白话则不可”。实则适极反对返古之说,宁受“打油”之号,不欲居“返古”之名也。古诗不事雕斫,固也,然不可谓不事雕斫者皆是古诗。正如古人有穴居野处者,然岂可谓今之穴居野处者皆古之人乎?今人稍明进化之迹,岂可不知古无可返之理?今吾人亦当自造新文明耳,何必返古?……
一一、萧伯纳之愤世语
(八月十五日)
afriendofmine,aphysicianwhohaddevotedhimselfspeciallytoophthalmicsurgery,testedmyeyesightoneevening,andinformedmethatitwasquiteuninterestingtohimbecauseitwas“normal”.inaturallytookthistomeanthatitwaslikeeverybodyelse’s;butherejectedthisconstructionasparadoxical,andhastenedtoexplaintomethat1wasanexceptionalandhighlyfortunatepersonoptically,“normal”sightconferringthepowerofseeingthingsaccurately,andbeingenjoyedbyonlyabouttenpercentofthepopulation,theremainingninetypercentbeingabnormal.iimmediatelyperceivedtheexplanationofmywantofsuccessinfiction.mymind’seye,likemybody’s,was“normal”:itsawthingsdifferentlyfromotherpeople’seyes,andsawthembetter.
bernardshaw-inprefacetoplayspleasantandunpleasant
betterseerightlyonapoundaweekthansquintonamillion.
--ibid.
theonlywayforawomantoprovideforherselfdecentlyisforhertobegoodtosomemanthatcanaffordtobegoodtoher.
--shawinmrs.warren’sprofession
〔中译〕我有一个特别忠于其职业的眼科医生朋友。有一天晚上他对我的眼睛作了检查,告知我说,他对我的眼睛一点都不必操心了,因为它是“正常”的。我很自然地将这句话理解为我的眼就像别人的一样,但他表示反对,认为这样的理解是错误的。他马上向我解释说,在眼睛方面我是一个少见的特别幸运的人。他指出,“正常”的眼睛是指其具备敏锐地观看东西的能力,但一般只有百分之十的人拥有这样的眼睛,而其余的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属于不正常。听了他的话,我立刻领悟到我在虚构小说方面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了,我的心灵之眼跟我身体上的眼睛一样,是“正常”的,它以异于他人的方式观看事物,并把它们看得更好。
--萧伯纳《愉快与不愉快戏剧》前言
将一磅看上一星期比只对一百磅瞟上一眼强。
--萧伯纳《愉快与不愉快戏剧》前言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想体面地养活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忠实于某一个有能力忠实于她的男人。
--萧伯纳《华伦夫人的职业》
一二、根内特君之家庭
(八月廿一日追记)
八月中吾友根内特君(lewiss.gannett)邀往其家小住。其家在彭省buckhillfalls。其地在山中,不通铁道。山中风景极佳。视绮色佳有过之无不及也。
根内特君之父,年七十六矣,而精神极好,思想尤开通。其母亦极慈祥可亲。其姊乃藩萨(vassar)毕业生,现在波士顿作社会改良事业。
此一家之中,人人皆具思想学问,而性情又甚相投,其家庭之间,可谓圆满矣。
其姊似事父甚孝。其先意承志委曲将顺之情,在此邦殊不可多得也。
根君新识一女子,与同事者,爱之,遂订婚嫁,家中人不知也。根君在纽约为《世界报》作访员,此次乞假休憩,与余同归,始告其家人,因以电邀此女来其家一游。女得电,果来。女姓rose,名mary,亦藩萨毕业生也。其人似甚有才干,可为吾友良配。
女既至,家中人皆悦之,日日故纵此一双情人同行同出。每举家与客同出游山,则故令此两人落后。盖纽约地嚣,两人皆业报馆访事,故聚首时少。即相聚,亦安能有此绝好山水为之陪衬点缀哉?
余自幸得有此机会观察此种家庭私事,故记之。
一三、宋人白话诗
(八月廿一日)
东坡在凤翔,见壁上有诗云(惠洪《冷斋夜话》一):
人间无漏仙,兀兀三杯醉。世上没眼禅,昏昏一觉睡。
虽然没交涉,其奈略相似。相似尚如此,何况真个是?
此亦白话诗也。
一四、文学革命八条件
(八月廿一日)
我主张用白话作诗,友朋中很多反对的。其实人各有志,不必强同。我亦不必因有人反对遂不主张白话。他人亦不必都用白话作诗。白话作诗不过是我所主张“新文学”的一部分,前日写信与朱经农说:
新文学之要点,约有八事:
(一)不用典。
(二)不用陈套语。
(三)不讲对仗。
(四)不避俗字俗语。(不嫌以白话作诗词)
(五)须讲求文法。
--以上为形式的方面
(六)不作无病之呻吟。
(七)不摹仿古人。
(八)须言之有物。
--以上为精神(内容)的方面
能有这八事的五六,便与“死文学”不同,正不必全用白话。白话乃是我一人所要办的实地试验。倘有愿从我的,无不欢迎,却不必强拉人到我的实验室中来,他人也不必定要捣毁我的实验室。
一五、寄陈独秀书
(八月廿一日)
第83章 民国五年(1916)七月二十二日至十一月四日(3)
……足下论文之言曰:“吾国文艺犹在古典主义(classicism),理想主义(romanticism)时代,今后当趋向写实主义(realism)。”此言是也。然贵报第三号(《青年杂志》)载谢无量君长律一首,附有记者按语,推为“希世之音”。又曰:“子云、相如而后,仅见斯篇;虽工部亦只有此工力,无此佳丽。”细寻谢君此诗(八十四韵),所用古典套语,不下百余事。中如“温瞩延犀烬(此句若无误字,即为不通),刘招杳桂英”;“不堪追素孔,只是怯黔嬴”(下句更不通);“义皆攀尾柱,泣为下苏坑”;“陈气豪湖海,邹谈必裨瀛”:在律诗中皆为下下之句。又如“下催桑海变,西接杞天倾”,上句用典已不当,下句本言髙与天接之意,而用杞人忧天坠一典,不但不切,在文法上亦不通也。至于“阮籍曾埋照,长沮亦耦耕”,则更不通矣。夫《论语》记长沮、桀溺同耕,故用“耦耕”。今一人岂可谓之“耦”耶?此种诗在排律中但可称下驷。稍读元白刘柳之长律者,皆知贵报之案语为过誉谢君而厚诬工部也。……适所以不能已于言者,诚以足下论文已知古典主义之当废,而独极称此种古典主义下下之诗,足下未能免于自相矛盾之诮矣。……
一六、作诗送叔永
(八月廿二日)
读杏佛《送叔永之波士顿》诗,有所感,因和之,即以送叔永之行,并寄杏佛。(此诗有长序,今不录)
一
“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两千年的话,至今未可忘。
好人如电灯,光焰照一堂;又如兰和麝,到处留馀香。
二
吾友任叔永,人多称益友。很能感化人,颇像曲做酒。
岂不因为他,一生净无垢,其影响所及,遂使风气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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