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柱着急得直拽他衣服,“班长,你说我是那种人吗?你快说吧,我急死了。”
“好吧,我先问你,你心疼不心疼钱?”
“只要能赶上看我爹一眼,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好,像个爷们儿!钱嘛,纸呗,对吧?你一下拿不出几千块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你有了再还我。”
王小柱充满感激,“谢谢班长了,我听你的。”
“你记牢了,后天中午,有一班汉江飞成都的飞机。你早上从这儿出发,下午五点钟就到家了,很顺溜。回来麻烦些。成都飞汉江的飞机一周只有两班,你在家住一夜,第二天早上回成都再飞南京,然后再转南京下午六点钟飞汉江的飞机。这样,你在大后天晚上十点钟以前,就能赶回汉江大本营。三张机票的全价是三千二百五十元,现在可以打六到八折,也就是说你花两千五百元左右,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家了。”
王小柱还是一脸忧虑,“钱我舍得花,可是要去汉江,我还是得请假呀。”
“去个汉江不是什么大事。东平立了二等功,年底肯定能当正儿八经的排长,没准还能升个副连长,你没看营长近来多关照他?你跟东平关系不错,让他帮你找个去汉江的机会,不难吧?”
“我这就找东平去。”王小柱腾地站起来,撒腿就跑。
“别急啊,”方子明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我正好取了三千块钱,你先拿着。主意我给你出了,冒不冒这个险你自己拿主意。兄弟,我再叮嘱一句,万一事发,你坐老虎凳喝辣子水都要忍着,千万别把我给卖了!”
王小柱把钱往兜里一揣,一边撒开脚丫子跑一边回头喊,“班长放心,我要是卖了你,我还是人吗?”
看着王小柱跑远,直到身影消失,方子明才收回目光。他闭上眼睛,一下接一下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方子明,你真不是个东西!东平和小柱都是你的兄弟呀,你还是人吗?”
汉江毕竟是个小城市,周亚菲努力打造一流心理咨询室的采购愿望受到限制,石万山便派她到北京和上海采购,说为了让大功团的官兵真正享受到白领工兵应该享受的服务,这些花费是应该的,把个周亚菲乐得上蹿下跳。
在周亚菲的精心营造下,一营心理咨询室的设备逐渐备齐。房间内设有投影机、电视机、DVD机、CD机,两张高级按摩椅摆放在投影幕布对面,椅子中间放着一张茶几,茶几的前面是一个鱼缸,有几条金鱼正在里面游荡。心理咨询室外面是营健身房,健身器材很齐全,一些战士正在跑步机臂力机上锻炼。
在周亚菲的连扯带拉下,洪东国和张中原来到一营心理咨询室,参观硬件软件的建设。
“政委、营长请入座,先欣赏一下背景音乐。”周亚菲把一张碟片放进CD机。
洪东国半躺到睡椅上,打开开关,闭上眼睛,“嗯,挺舒服。放个片子看看。”
周亚菲把一张碟子放DVD机里,拉上窗帘,“暂时只有六个省的风光片,政委,很遗憾,没有你们江西的名山大川。看张营长家乡的美丽风光吧。”
幕布上出现少林寺和南阳诸葛庐等著名的河南景观,在豫剧旋律的背景音乐中,渐渐推出片名《中州览胜》。
张中原立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洪东国觑他一眼,“看着家乡的风景,听着轻柔的音乐,享受着自动化的全身按摩,心中还有什么疙瘩解不开呢?对吧中原?”
张中原眼睛不离屏幕,“这种新鲜玩意儿,战士们能不能很快接受,难说。”
周亚菲马上说,“张营长,从今天起,每晚七点半到九点,我来做咨询师。”
“男人爱面子,心里有苦不会轻易说出来,尤其不愿说给女人听。”
“你这种悲观论调要不得。你是一营之长,应该带头拥护一营的新生事物。你当营长的都不信,这套东西不是白搞了吗?小周不是白费心血了吗?”洪东国不满。
张中原嘟囔着,“好,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那你就把心里的苦楚向小周倾诉倾诉,以后不要每天上山胡喊乱吼了。矛盾来了,要正视,要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回避是不行的。我回避一下。”
不容张中原置辩,洪东国抬腿就出去了。
张中原立刻要跟着出去。
周亚菲赶紧把他按到椅子上,“张营长,你试一试好吗?试试总没什么坏处吧。一份痛苦两人分担,就只剩下半份痛苦了。再说,这也算是营领导率先垂范,支持我的工作。”
张中原无可奈何地闷头坐下,“你一个小丫头,我能跟你说什么呢?而且这么糟心的事,我又能说什么呢?周医生,不是我不信任你,是谁也帮不了我,谢谢你了。”
他站起身来,拔腿往外走。
周亚菲看着他的苍凉的背影消失,颓然坐下。
等到张中原走过,齐东平从角落里闪出来,钻进心理咨询室外头的磁卡电话间里,拨通二连一排的老乡哥们曾建平的电话,跟他嘻嘻哈哈起来,“建平,怎么样?行了,人家让你又亲又摸的,够可以了,你知足吧,别得寸进尺,万一被告个强奸,可就什么都完了。拿下?拿下个屁!千万别霸王硬上弓,要吸取营长的教训。营长怎么样?状况不好。你还有几天假?六天?太好了!帮哥们一个忙,不,应该说是帮营长一个忙。”
齐东平停下来,警觉地四处观察一番,压低声音,“寰宇公司那王八蛋是个小白脸,戴个眼镜,开一辆桑塔纳。什么颜色我不知道,车牌号是汉A—904747。你赶快用笔记下来。查什么?查他在哪住,有没有老婆孩子。还有,查他别的地方有没有房子。记着,要胆大心细。”看见王小柱跑过来,马上把电话挂掉。
王小柱气喘吁吁的,“排长,给你姐打电话呀,我到处找你。”
“嗯。找我干吗?”
王小柱哭丧着脸,“我爹没几天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齐东平责备道,“你说你干吗非要选春节回去探亲呢?对象没谈成,假也没了。别想着还能请假回去,现在正赶工期,人手本来就不够。多打电话,尽尽心吧。”
“我知道。排长,我有个老乡在坦克团当兵,他要休假回去相对象,我买了点药和我爹喜欢吃的东西,想送到汉江火车站让他带回去。我爹要是能吃到我买的这些东西,也算是我尽到了一点孝心。”
“还挺孝顺的,好。可是你没有理由去汉江啊。”
王小柱央求道,“排长,我就是来找你帮我想办法的啊。求你帮帮我吧,小柱一辈子记你的大恩大德。”
齐东平心软了,犹豫一下,“你哪天要去?”
“后天。”
齐东平蹙起眉头,“得想个由头。找个什么理由让你去呢?嗯——没别的办法,只好说你身体某方面问题严重,在这儿检查不出来,必须去汉江医院检查。无论如何,第二天你务必赶回来,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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