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钱以后,侯沧海回了一趟江州,将三千块钱交给母亲,又将五百块钱交给了妹妹。家里人见他的状态还不错,比起熊小梅离开时好得太多。
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吃过午饭后,侯沧海离开了江州。他这次回江州,除了家人以外,没有与其他任何人接触。在离开江州时,长途客车恰好要经过电科院。在长途车上远望电科院,“江州电子科技学院”八个大字仍然金光闪闪。事过境迁,物是人非,这让侯沧海陷入深深的忧伤之中。他再次拿出手机,给远方的熊小梅打去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透过玻璃窗,继续远望八大金光大字。长途客车转了弯,一座小山坡挡住视线,那八个字终究隐藏在不断起伏的浅丘之中。
回到南州后,侯沧海下车以后来到距离车站最近的医院,拜访了两位医生以后,就到了晚饭时间。他接到了杨兵电话,过来陪着医生吃饭。
杨兵酒量弱,这是作为医药代表的弱项。为了这个弱项,他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大部分熟悉的医生都知道其酒量不行,不太灌他的洒。今天杨兵开发了一家新医院,据传说药剂科主任酒量好,又喜欢灌酒,所以他赶紧联系了最信得过的侯沧海,为自己帮忙。
这一顿酒喝得天昏地暗,在侯沧海迅猛攻击之下,药剂科主任最后被灌得当场吐了出来。将其送回家以后,杨兵悄悄道:“方医生喜欢泡吧,我们到山岛酒吧去坐一坐。”侯沧海喷着酒气,道:“我在卫生间吐了两回了,还泡什么酒吧。”杨兵道:“方医生要去,我们还真得陪着,我要开发医院,每个环节都不能马虎,稍不注意,一个细节就搞死你。”
坐在出租车上,方医生不停打电话。来到山岛酒吧,在门口等了七八分钟,来了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个年轻女子。女士是方医生表妹姚琳,她很客气,见面就递上名片。
侯沧海看了一眼名片:山南华魏公司经理姚琳。
方医生又打了一个电话,便与其他三人一起走进酒吧。
侯沧海多次来到山岛棋院,从来没有去过与棋院一门之隔的山岛酒吧。山岛棋院是典型的苏式园林风格,小院有回廊、竹林以及水体,在庭院的入口处采用假山等作为屏风,适当地阻挡视线,只让来者看到整个庭院的一个景色,需要客人几经波折,才能够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看到庭院的整个面貌。
走过那道门,则进入另一个世界。
山岛酒吧属于多功能酒吧,装修风络并不夸张,反而显得质朴。走进其中,一个穿着礼服的女子正在唱着英文课,嗓声醇厚,味道十足。
第一百一十章 那一夜
山岛酒吧距离山南音乐学院很近,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每天都有音乐学院的师生过来演唱,或者演奏乐曲。与一道门相隔的棋院相比,酒吧更为现代,深受附近白领喜爱。
侯沧海以前在机关工作之时,去得最多的娱乐场所是餐馆,娱乐方式是灌别人的酒和被别人灌。他和他的同事们很少到酒吧,对酒吧文化并不熟悉。今天为了陪白医生来到此处,兴致盎然地观察酒吧的一切。
与棋院相比,这是另一个世界,气质完全不同,更适合年轻人活动。侯沧海发现他能够接受棋院的内涵,也挺喜欢酒吧的轻松氛围。
“几年前,国内交换机市场乱得不行,也衰弱得不行,特别是大型交换机,国外都是巨头,他们知道国内小厂家生产不出大型局用交换机,价格高得吓人,还故意使坏,经常有意缺货。”姚琳谈兴甚浓,一直在讲述她的公司在,而让她讲述下去的原因是对方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听。
侯沧海总结道:“这是典型的被人卡住脖子。”
姚琳一幅同仇敌忾地神情,道:“那些外国人表面上彬彬有礼,实则心狠手辣,其实比我们虚伪得多,个个都和岳不群一个样子。我遇到一件很气人的事情,有一家关系不错的公司用了一家国外局用交换机,出了故障后,维修和购件不方便就不谈了,报价还高得离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公司自主研发了大型局用机,准备替代国外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国内用户不信任我们公司,宁愿被国外公司卡脖子敲竹杠,就是不相信国内公司,这简直就是受虐狂。”
说到这里,姚琳咬着牙齿,一幅生气的样子。她长着两颗小虎牙,生气时显得很天真。
侯沧海道:“这个道理简单,国外月亮比国内圆。算是老命题了。另外,你们技术是不是过关?”
“技术上肯定没有问题。以前我们的小型交换机主要供应小型矿山、医院和学校等单位,质量非常过硬,现在生产的交换机客户群体是省各级电信单位,这些人一个个都崇洋媚外。”
这是一个典型技术型女子,与侯沧海以前遇到的女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侯沧海对她从事的工作很感兴趣,暗自认定这或许正是自己以后需要走的道路。
姚琳正在兴致勃勃谈起华魏老板创业史时,方医生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士走了过来。
大家坐在一起略为寒暄,姚琳谈起了华魏公司的大型局用交换机。谁知来者对这个话题根本没有兴趣,道:“好久没有和老方见面,我们两同学要喝两杯。”
姚琳作为技术型人才,在销售上并不是内行,被一句话堵得无法继续,眼睁睁看着表哥和来者喝酒。过了一会儿,她抽了个机会,道:“杨主任,给我五分钟,我想再和你谈一谈。”
杨主任碍于方医生的同学关系,耐心地听了几分钟,然后道:“我和老方是老同学,给你说实话吧。我们单位有规定,大型机肯定要用国外的,国内产品质量不过关,这是行业公认。不管你们有哪一级的合格书,不好用就是不好用。虽然我没有最后决策权,但是一把手征求我意见时,我还是得实话实实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姚琳知道自己失败了。
在酒吧坐到了十一点,五人离开。方医生原本想要送表妹离开,但是被姚琳拒绝了。
送走了方医生和杨主任,侯沧海对姚琳道:“你家在哪里,我给你拦一辆出租车。”
姚琳沮丧地道:“我原本想和省电信局的技术骨干接触一下,没有想到山南人的思想这样保守,我们三个人再去喝一杯。你看杨主任那个嘴脸,我根本不想和他们一起走。”
侯沧海爽快地道:“那好,我陪你喝一杯。”
杨兵打了个哈欠,道:“我醉得不行了,要喝你们喝。”他瞧出来侯沧海与姚琳两人聊得很热烈,就有意给他们留下单独相见的时间。
侯沧海和姚琳重新走进了酒吧。到了这个时间点,酒吧仍然有许多夜猫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渡过这夜晚时光。他们选了一个两人座位,面对面交谈。
“我回山南时,在孔总那里领了军令状,一定要将山南电信拿下来,谁知处处碰壁,想象和现实完全不一样。”姚琳陷在沙发里,脸部有些阴影,增加了一些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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