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是影城中第一个买莲花牌跑车的人,此车外壳为玻璃纤维制造的流线型。有一天,她老大姐发了脾气,就把车子冲往一栋墙,撞个稀烂,当然不能修补,也不后悔。
刘家良喜欢开劳斯莱斯,他本人个子矮小,有时候从远远望去,好像特技电影,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子在路上奔驰。
余莎莉刚买了一辆簇新的宾士,即刻在车中和詹森吵起架来,拳脚交替,结果把车子撞进山谷之中。其他明星名车无数,但是一听到我的乌龟车声,都回避。
影城后山靠海,风带盐分,车子停久了容易生锈,我那辆车的死气喉早已腐蚀,穿出数个洞,踩着油门时轰隆作响,横穿直撞。车-7--,修理起来绝不便宜,所以人家宁愿避开,也不想和我争一死活。
新车购人,用了八年,引擎性能还是很好,但是车底也开始穿洞丫,拿到铁工部的小俞那里,请他加了两条横铁,继续行走。到最后,连横铁也蚀断了。乌龟战车,才寿归正寝。
人体现象
我们是儿童的时候,去店里买袜子。"杷丰伸山夹。"店吊。
好,伸出手。
"握起拳头。"店员命令。
干什么?要打架?好,握就握吧!
店员把一只袜子拿来,包着我们的拳头。
原来,我们脚底的长度,刚好是拳头的周长。当今的小孩子,都不懂得吧?
后来上素描课,苦丧着脸向老师诉苦:"怎么画都画不像!"
老师摸摸我的头:"你量量那个人的眉毛到他的下巴。再量量他的鼻尖到双耳的耳根,距离是一样的。"
果然,照老师的话去做,学会了画人像。
后来学到几个人体的现象,那就是人的颈项的周长,等于两个手腕加起来的周长。
还有,两臂平伸的长度,等于身高的长度,除非是长得畸形,不然不会错的。
人类正常的体重,等于身高减一百,剩下来的数字以公斤来计算,就是你正常的体重。
举个例子,我有一百八十一厘米{cm)高,减去一百,是八十一,所以我应该有八十一公斤的体重,但是一磅,我只有七十二公斤,哈哈,其实并不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算的?还是在安慰自己。
还有个说法:"七个脚底的长度,等于身高。"你自己去量量看,我对量别人的脚底,一点兴趣也没有。
说到脚底,按摩师说很多穴位和人体内脏是相对的。我总是半信半疑,后来得到证实。是一个按摩师替曾志伟做脚底,结果按得他百病丛生,曾志伟矮小之故也。
又有一说:"胸围长度,等于身长的一半。"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香港的女人,多数是女性版的曾志伟了。
奴 隶
住的地方对面有个游泳池。蓝色的水,从楼上望下去,很诱人。就那么决定去游泳丫。今年万贡。
运动这一回事儿,要自己,生兴趣,才做得快乐。为健康、为减肥,都是邪道。像老师教书法,怎么样都写不好,但是有一天觉得自己的字难看,不经意学习,就可以练出一手好字来。
先从头游到尾,五十码,已经疲惫不堪。到底,已有数十年未运动。游了儿天,开始有信心,再多五十,又过儿天,再加五十,现在已可以来回四次,一共游二日码了。
池为淡水,加丁很多氯气,不戴防水眼镜的话,眼睛痛,影响写稿。买了一副,很难看。
泳池规定要穿拖鞋,我那对皮的,也不行。不喜欢日本人的人字胶拖,到处找一对不碍眼又舒服的,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最后只有买了一双最普通,花纹最俗气的凹冢。
用acrylic把它漆成一边绿,另一边黄的,等它干后,翌日再加上鲜红的花辦。看看,还可以接受,就那么穿了。
总不能穿着泳裤走过街。从衣橱中找出两条沙龙,这是南洋人最基本的服装,一条布围在腰间罢了。洗完澡可以当毛巾,晚上睡觉还能当被盖。我那两条,一条是布的,一条是丝的,后者为印尼的手:仁艺品,色彩鲜艳,愈洗愈好看,缠着它去泳池。
一个星期下来,身体起了变化,首先发觉的是睡得好,整个晚上都不用起身。一早还有久未经验的奇妙现象。
已经对运动上瘾了。这和吃摇头丸没有什么分别,做人对某种行为发生强大兴趣,都不是好事。每天要饭,就变成奴隶。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晚年变成运动的奴隶,唉。
潮州书局
星港旅游的会计经理德铭兄订阅《联合早报》。拿了一页关于新加坡"潮州书店"的报道给我看,勾起无限回忆。
"潮州书店"在我生命中占极重要位置,小时候看书,除了在家父好友许统道叔叔的家中看书之外,就是这家"潮州书局"了。
地点在潮州人聚集之地,新巴刹。市中心有个菜市场叫老巴刹,这里是当年新发展出来的。最主要的建筑物有免费医疗的"同济医院"。其他杂货店林立,药店有"杏生堂",也是我常光顾,小时多病。
记得药店后面还有间很大的戏台,我去的时候已变成货仓,没人表演了。
妈妈是"潮州书局"的老主顾,当年她当"南安小学"的校长,一个星期总得去一两次买些教科书和文具等。
老板的名字我忘记了,只管叫他吴先生。吴先生剃着个平头,短发灰白;喜穿半截短裤,露出瘦骨如柴的双腿。
等待母亲买东西时,我拚命在书店中吸收,从《少年世界》等月刊开始,到《徐文长笑话》,以及一系列的《中国民间》,有故事、奇案、杂记等等。
总买几册回家,归途跟妈妈到菜市场买菜,必购的是一档专卖腌渍物的档子,潮人叫为咸酸甜。所谓的菜市,是摆满街中的小档口。
最后去"同济医院"前吃卤鹅、猪头肉和其他各类小食。医院后面还有一档潮州粥。另一间卖鲍鱼糜,也售鱼生,我就在那里尝试丁第一次的生鱼,比吃日本刺身早得多。
街上闻一股味道,问妈妈,她回答说有人在抽鸦片。从那时候开始,就想试一口。
除医院还在,一切已拆除,只在梦中经常留连。坐下来吃街边档,食物没进口,已醒。他妈的,真懊恼。
竹 缘
去年夏天,和麻特别有缘份,买了好几件小千谷缩布料织成的衣服。小千谷依足数百年传统,抽出麻丝,铺于雪地上,等它缩起釆,芽了干爽漏风。
今年夏天,则遇上丫竹。
先是由印尼的玛泰岛买了一张大竹席,铺在床上,睡上去凉意阵阵。这次去了日本又找到了一个竹片编的抱枕,和古书记载的竹夫人一模一样。
前天去中山的三乡找家私,给我看到一件竹织的背心,大喜,即刻买下。
这是一件穿长衫时用的宝贝,内衣之外加这竹背心,外面再穿白的上衣,最后加长袍,才算有一点像样。
有了这件背心,流汗时衣服才不会黏住身体,古人真有一套智慧,任伺事看能克服。
捆住这件竹背心的是普通料子的布边,我嫌平凡,请友人替我拆掉,换绸缎新捆,这件竹背心千干净净,像没人穿过,实在合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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