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带才有雾吗?"真幸问道。
探子回答说:"是的"。
"好,大家都下马吧。正好雾把我们遮住了,我们一直休息到雾散开。"
八点左右,雾散了。大家开始起身、烧火、饮茶、吃馅饼充饥。
真幸举起手,打出了出发的手势。
路途上的农家都遭到了掠夺,被烧毁了。农民们站在废墟上,茫然地看着这支行进的队伍。
"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真幸小跑几步后与高良并肩走着,问道。
高良只是摇摇头。
陕州是个约五万人口的城市。真幸他们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城门,街上一棵树都没有,都被砍光了,也没有人影。到处都是马的尸体,皮被剥了,肉也被吃掉了。略微注意一下,还可以看到在残破的土砖墙上摆放着许多人头。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异臭。
安庆绪的营帐已能看见了。
真幸命令队伍停止前进,把队伍整理成了锥形阵。这是像斧子一样,用前面锐利的斧刃在敌阵中打开一个切口,再用后面扇形展开的、厚实的队伍攻击的阵型。
大家拔出了剑,平时让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的突击战斗,现在终于来了,大家也可以享受其乐趣了。而且,这次突击将为整个唐军杀开一条活路。真幸如此自信,与高良交换一下眼神,相互点了点头。
前方跑来一队持枪骑兵,布置起了宽大厚实的防卫阵,是父子军。负责指挥的男子的模样很熟悉。
"喂,你就是当时的那个人!"真幸大声喊道。
父子军的大将微笑着,高高举起红色的鞭子打招呼。
三年前,真幸作为朝衡的密使出使范阳,在安禄山面前与五名武士交过手,那时的最后一个对手就是现在这个人。
第五部分 第142节:二十八、大决战(7)
骑兵卫队做好了奔袭的准备,但仍勒住马。敌人还没有动。
"突击!"
两军激烈相撞,马与马、剑与枪、人与人撞在一起,发出了尖利的、沉闷的声音。
真幸横掠过好几个敌人的长枪,并将其砍翻。但再怎样往前冲,敌人还是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没有尽头。好厚重的防卫线!
真幸往旁边一看,见高良正与两个敌人在交手。高良的表情令人害怕。
真幸砍倒前面的两个敌人,继续往前冲。
"喂,真幸!"
转过头,真幸看到高良趴在马脖子上,一个敌人正挥着戟向他刺去。
"嘿,看你的后边。"
真幸喊道,好像是提醒那个男子后面有剑刺来似的。那个男子目光往后扫了一眼,真幸抓住这一瞬间,冲了过去,从高良的后背上方迅速一剑刺过去,敌人被刺倒了。
"喂,高良,没问题吧?"
高良突然惊醒般地立起了身,棕褐色的马鬃上全是他的血。
"嗯,当然没问题。你在哪儿,真幸?"
真幸就在他跟前,但他却看不见。
真幸瞥了一眼战场局势,骑兵队眼看就要被父子军淹没了,他感到有必要在什么地方重振混乱的攻守阵势。他像看马球比赛一样观看着战斗形势。
"骑兵队,后退!"真幸发出了命令。
骑兵队暂且退到了城门外。
高良牺牲了,骑兵卫队损失了二百骑。
真幸把高良的遗体横放在草地上,最好的朋友离去了。
"大家看到了吧?我们损失了高良等二百名战友,但我们给予了敌人更大的打击,敌人损失了五百人。我们可以打垮敌人!"
真幸把队伍分成三队,中间为五百人的进攻队伍,左右各为一百五十人的防守队。
"前进,冲过去!"
他们勇猛地冲了过去。他愤激的心情需要惊险,需要如雨般刺来的枪和剑。
琦琦扇动着耳朵,使劲伸着脖子往前奔着,又一次与敌人猛烈相撞了。
但是,这毕竟不是马球比赛,这是没有任何规则的相互杀戮。
以前,大家热衷于马球时,赢了,高兴得一起流泪,输了,也一起流着伤心的泪。看着那样的自己和伙伴,真幸说过,赢也是场球,输也是场球。
但是,有的事是不允许说成与不成这样的话的,那就是战争。其他的事情,不管那件事情是件多么认真的事情,都可以离开一定的距离,客观地进行观察,而且可以清醒地回到自我而自言自语地说成败也不过就是……并微笑待之。只有战争不一样,既不容许保持距离,也不允许微笑。
真幸一边同结队冲过来的父子军搏斗着,脑子里还一边闪过那些想法。
他拼命寻找着父子军大将的身影,只要大将倒下去,便可挫败敌人的士气。
"队长!"
右后方传来了喊声,几乎在这同时,枪尖从他的侧腹擦了过去。回头一看,一个敌人的身体摇晃着歪了,很快就一个筋斗翻落了下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吴强救了真幸。
真幸挥动一下剑柄,向吴强作了个感谢的手势,吴强也挥挥剑,笑了笑,又向前面的敌人冲去了。响起了一阵刮风似的声音,随即一阵剑雨向吴强袭来。缰绳断了,马立了起来,在空中挣扎了三四次,把骑手抖落在了地上。
真幸跑了过去。吴强落地的时候,被敌人的马蹄踢中,头已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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