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把作为宇宙本体的"理"(天理)和进行思维活动而产生意识的"心"都说成是"纯乎天"的主宰者.他说:"问心与性何以别?答曰:"心犹帝,性犹天,本然者谓之性,主宰者谓之心."(《遗集·杂说》)这就把人的心、性同"天"、"帝"联系在一起了.根据此种看法,吕祖谦明确地认为,天命和人心完全一致.他说:"圣人之心,即天之心;圣人之所推,即天命也.……此心此理,盖纯乎天也."(《增修东莱书说》卷3)这样一来,他就把主观的"心"和心外的"理"融为一体了.由此类推,他又进一步提出了"心即道"的命题.他认为,"道"是无条件的:"道无待,而有待非道也.""心与道,岂有彼此可待乎!心外有道,非心也,道外有心,非道也,……圣人之心,万物皆备,不见其为外也."(《东莱博议》卷2)
其次,他又根据天人相通的观点来说明"心"和"理"的一致性.吕祖谦说:
"圣人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天地之中,一物顺理,无非所以发吾之良心;一物不顺理,无非所以警吾不善之端也."(同上卷4)这里所讲的"心"和"理"的一致性,主要是指圣人之心同天理的一致性.因为"圣人之心即天之心".为了说明这个观点,他根据孟子"万物皆备于我"的主观唯心论进行了如下论证:
圣人备万物于一身.上下四方之宇,古今往来之宙,聚散惨舒,吉凶哀乐,犹疾痛菏痒之于身,触之即党,平之即知.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仰而观之,荧惑德星,囗枪枉矢,皆吾心之发见也.价而察之,醴泉瑞石,川沸山鸣,亦吾心之发见也."(《东莱博议》卷2)
对于一般人来讲,要使心与理相通,则是不容易的,所以吕祖谦又说:"告君子以理,告众人以事,所谓众人者,见形而后悟,按迹而后明,遽可理晓也."(《东莱左氏博议》卷2)圣人之外的人,也有"君子"和"众人"之分,前者是有道德、有智慧的明白人,对他们可以告之以理,就可受到启悟,对"众人"来说,只能告之以事,因为他们的道德和智慧低下,不能直接领悟事理,只能依据事实(形、迹)说话,才能使他们明白该怎样做、不该怎样做.这种说教,比起"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固然有所进步,但仍然是圣贤史观的表露.
综上所述,吕祖谦的理学思想,既肯定了客观唯心主义的"理"本体论,又强调了主观唯心主义的"心"的主宰作用,目的是调和二者的分歧.然而,客观唯心论与主观唯心论虽然同属于唯心论,二者尽管可以相通,但最终仍然是不一致的,"鹅湖之会"曾企图调和朱、陆之间的分歧,使之会归于一,结果还是未达到目的,这就是最好的说明.不过,在吕祖谦自己的思想体系中,则作出了尝试,但在实际上却是融"理"于"心",自然偏向了"心学"一边,因为他的基本观点同陆九渊的"心即理"的命题及其论证方法基本一致.其不同之点是承认了"理"是宇宙万物的普遍原则,是超时空的绝对存在.其与朱熹不同之点,还表现在他更相信"天命",并且提出了"理即天命"的说法.
在吕祖谦的哲学思想中,也包含了一些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成分.
由于"吕学"不私一说,其眼界比较开阔,态度比较客观,吕祖谦不仅容纳了"理学"和"心学",同时还吸取了永嘉学派的一些唯物主义思想,如在宇宙万物生成的问题上,认为万物都是禀受了天地一元之气而产生的.他说:"推本原而言之也,万物无不自天地而生者,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大哉坤元,万物资生,故曰万物父母也,人为万物之灵者,一元之气覆冒,初无厚薄,得之全者为人,得之偏者为万物也."(《增修东莱书说》卷14).在理气关系上,吕祖谦主张理不离气.
他说:"理之在天下,犹元气之在万物也.……气无二气,理无二理.然物得气之偏,故其理亦偏;人得气之全,故其理亦全."这里不但承认了理不离气,而且承认了"理"的"偏"或"全"是由气的"偏"或"全"来决定的.此外,在形神关系上,他还坚持了"形神相即"的观点.
在吕祖谦的哲学思想中,也包含了一些辩证法思想,例如,他提出了"天下之理必有对"的观点:"天下之理必有对,已立则物对,有对则有争.一矜其能,一伐其功,则争之理存.盖矜伐者,争之对也."(同上卷3)这里虽然仅仅以一矜一伐之争说明理必有对,其用意是主张"无我",要求不自以为能,不自以为功,但他毕竟提出了"理必有对"和"有对必有争"的观点.在事物的矛盾统一问题上,他指出了阴阳相互渗透的关系说:"向之疑以为怪者,特未能合幽明为一耳;犹阳之发现,阴之伏匿,阳明阴幽,常若不通.及二气合而为两,则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孰见其异哉?阴阳和而为而,则群物润,幽明合而为一,则群疑亡."(《东莱左氏博议》卷6)
四、注重实际 提倡务实致用之学
吕祖谦虽然是一个理学家,但在他的著作中并不只是空谈道德性命.他的学说一方面是"以性命之学起",并且"要以三德三行立其根本"(三德:"至德以为道本";"敏德以为行本";"孝德以知道恶".三行:"孝行以亲父母";"友行以尊贤良";"顺行以事师长")的学规,但在另一方面又提倡治经史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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