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观熊十力哲学,大致经历了由融儒入佛到儒佛同参,再到融佛入儒、归宗儒学的演进历程.其一生为学,融贯中西,平章华梵,摒弃陈说,绝少依傍.其"新唯识论"哲学思想体系建构宏伟,构思奇巧,富有创发,独具特色.他是新儒学发展历程中,继梁漱溟之后,极具开创性的一代大师.其哲学思想虽有不少局限,但他以其广阔的文化视野,独具的哲人慧思,提出并力求解决的人生问题与文化问题,诸如人的终极关切、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困惑和疏离等,仍是人类现在乃至以后所面临而必须解决的问题,而他凭着对生命存在的独特体验,所作出的对人的内在的道德自觉、价值自觉、文化自觉的阐扬,又为人类开创了一条探寻价值的新路,而具有普遍的世界意义.正因为如此,熊十力的哲学思想才在海内外学术界引起越来越广泛的注意和重视.
(杨全昌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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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圣人 梁漱溟
(1893—1988)
一、出世入世间 秉性自浩然
梁漱溟,名焕鼎.始字寿铭,后又取字肖吾、漱溟,并以漱溟行于世.1893年10月18日(清光绪十九年九月九日)生于北京一个世宦之家.祖籍广西桂林.远祖曾是元朝宗室,姓"也先帖木耳",旅居河南汝阳,明朝建立后,因所居为战国时梁地,故改汉姓梁.自其曾祖梁宝书时迁居北京,曾祖、祖父均为清朝知州,这种由北而南,再由南而北的辗转迁徙,使梁氏家族兼具了北方人和南方人的性格与气质,即既有北方人的豪迈、爽朗、尚侠、仗义,又有南方人的飘逸、洒脱、精明、干练.这在梁漱溟及其父亲身上表现尤为明显.
他的父亲梁济,字巨川,40岁时应顺天府乡试中举,曾任清内阁侍读,官至四品.据梁氏后来回忆说,他父亲虽非天资绝高之人,但秉性笃实、豪迈、精明,意趣超俗而又满腔热忱,一身侠骨.凡事以"认真"、"务实"一为本.他身当中国大地风云激荡的年代,痛感外侮日烈,国势日衰,而力主事功之学.认为一切学问当以富国强邦为本,否则就是无用.基于这种功利主义思想,他痛斥八股、科举之弊,而极力推崇维新派之变革主张.梁氏一生受其父亲影响很大,他的早年教育就正反映了他父亲的这种新思想.
梁漱溟的早年教育是与众不同的.在"三纲五常"仍统罩着中国,"父为家君"仍是中国家庭的最高戒律时,梁济却有意去培养父子间亲切自然关系,注意培养他们的独立思考能力.而梁济给予梁漱溟的正式学校教育更显出少有的开明与进步.
在别家的孩子照例进私塾,囫囵吞枣于四书五经时,梁漱溟却在北京第一家中西小学堂里学习ABC和《地球韵言》等.课外读物则是通俗易懂的《启蒙画报》和《京话日报》等,这对丰富他的知识,培养他洞察社会的能力很有帮助.
1906年,梁漱溟考入北京顺天中学堂,开始了长达五年半的中学生活,现代著名学者张申府、汤用彤都是他这时的同学.学校所开科目除国文外,还有英文及数理化各科.在班上,梁的学习虽不算太好,但却是一位肯独立思考、富有个性的学生.他在自述中说:"回想我从读小学起一直到现在,似乎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主动的,无论思想学问作事行为,都不是承受于人的."(《朝话》)比如他在作文时,就从不落俗套,喜欢独出心裁,做翻案文章.对此,有的老师非常讨厌,一位姓王的国文先生就曾愤而写下"好恶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的批语;而有的老师则非常喜欢、倍加赞赏,一位姓范的国文老师就在惊叹之余,写下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赞语.
在中学时代,课堂讲授远不能满足他那强烈的求知欲.于是,他把大量精力用在了课外阅读上.他在中学时的课外读物是得天独厚的,这包括: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壬寅、癸卯、甲辰三整年六大册和《新小说》全年一巨册,《立宪派与革命派之论战》一厚本,以及《国风报》、《民主报》等报纸.他对于这些难得的资料反复阅读,寝馈其中达三四年.在这些资料中,梁启超那淋漓晓畅、饱含激情的文风,深邃通彻的思想,有如一股清泉,滋润着梁漱溟的心田.他在后来一篇纪念梁启超的文章中写道:"我早年是感受任公先生启发甚深之一人","至今想来,我还认为是我的莫大幸福."而革命派那激进的主张和昂扬的斗志,又如一股飓风震荡着梁漱溟那敏感的心灵.
特殊的教育方式和特殊的学习条件,造就了梁漱溟特殊的认知能力.使他很早就形成了自己对于人生与社会的独特认识.他自己后来说,对人生问题的探究,使他成为了哲学家,而对社会问题(即中国问题)的探究,又使他成为社会活动家.
其一生行事治学,皆是围绕着这两个问题来展开的.
1911年,梁漱溟中学毕业,由于正值辛亥革命爆发,便毅然放弃升学机会,到他早先即加入的同盟会京津支部的机关报《民国报》当记者.整日出入总统府、国务院、学校、团体与街头巷尾,目睹风云诡谲的政情.1913年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梁因与国民党政见不合,遂离开了报社.
同他父亲一样,梁漱溟开始亦倾向于立宪派,但不久即转向革命派,并积极投身于革命运动之中.但是,辛亥革命并未从根本上推翻封建帝制,国家反而因军阀割据混战而变得一天比一天糟,这使热心革命的梁漱溟极为失望,并引起了他对人生感到厌倦和憎恶,渐由一位热心革命的青年转变为一个虔信"人生是苦"的佛教徒,整日沉迷佛典,醉心佛法.甚至一度悲观厌世,曾两次企图自杀.尽管他后来出佛入儒,结婚成家,但却终生保持着茹素不荤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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