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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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七年。可知所谓“余处”当在香港,而活字板与集珍亦本是一物,不过

  译署官板用二号铅字,遁窟本用四号耳。以言本文,则遁窟本似较差,注文

  多删改处,未免谬妄。自刻本皆木刻,最有价值,乙酉本有自序一篇,戊戌

  本有新自序及跋各一篇,都是重要的文献。《杂事诗》原本上卷七十三首,

  下卷八十一首,共百五十四首,今查戊戌定本上卷删二增八,下卷删七增四

  十七,计共有诗二百首。跋中自己声明道:

  “此乃定稿,有续刻者当依此为据,其他皆拉杂摧烧之可也。”至其改

  订的意思则自序中说得很明白,去年三月中我曾写一篇小文介绍,登在《逸

  经》上,现在收入文集《风雨谈》中,不复赘。这里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便是这定本《杂事诗》虽然是“光绪二十四年长沙富文堂重刊”,(此字及

  书面皆是徐仁铸所写),其改订的时候却还在八年前,说明这经过的自序系

  作于“光绪十六年七月”,——与他作《人境庐诗草》自序在一个年头里,

  这是多么有意义的偶然的事。我们虽然不必像吴雨僧君对于诗草自序的那么

  赞叹,但也觉得这三篇序跋在要给黄君做年谱的人是有益的参考资料。话又

  说了回来,中国应做的文化研究事业实在太多,都需要切实的资本与才力,

  关于黄公度的著作之研究亦即其一,但是前途未免茫茫然,因为假如这些事

  情略为弄得有点头绪,我们外行人也就早可安分守己,不必多白费气力来说

  这些闲话了。

  (民国二十六年二月四日,在北平)

  [附记]去年秋天听说有我国驻日本大使馆的职员在席上大言《日本国

  志》非黄公度所作,乃是姚栋的原著云。日本友人闻之骇怪,来问姚栋其人

  的事迹,不佞愧无以对。假如所说是姚文栋,那么我略为知道一点,因为我

  有他的一部《日本地理兵要》,但可以断定他是写不出《日本国志》那样书

  的。姚书共十卷,题“出使日本随员直隶试用通判姚文栋谨呈”,其内容则

  十分之九以上系抄译日本的《兵要地理小志》,每节却都注明,这倒还诚实

  可取。黄书卷首有两广总督张之洞咨总理衙门文,中有云:

  “查光绪甲申年贵衙门所刊姚文栋《日本地理兵要》所载兵籍,于陆军

  但存兵数,海军存舰名而已,视黄志通叙兵制姚略相去奚啻什伯。”末又云:

  “二书皆有用之作,惟详备精核,则姚不如黄。”此虽是公文,对于二书却

  实地比较过,所评亦颇有理,可见二者不但不同而且绝异也。绝异之点还有

  一处,是极重要的,即是作者的态度。姚君在例言中畅论攻取日本的路道,

  其书作于甲午之十年前,可知其意是在于言用兵,虽然单靠日本的一册《兵

  要地理小志》未必够用。黄书的意义却是不同的,他只是要知彼,而知己的

  功用也就会从这里发生出来。原板《日本国志》后有光绪二十二年(甲午后

  二年)的梁任公后序云:

  中国人寡知日本者也。黄子公度撰《日本国志》,梁启超读之欣怿

  咏叹黄子,乃今知日本,乃今知日本之所以强,赖黄子也。又懑愤责黄

  子曰,乃今知中国,乃今知中国之所以弱,在黄子成书十年,久谦让不

  流通,令中国人寡知日本,不鉴不备,不患不悚,以至今日也。

  《人境庐诗草》卷十《三哀诗》之一《袁爽秋京卿》篇中云:

  马关定约后,公来谒大吏,青梅雨翛翛,

  煮酒论时事。公言行箧中,携有日本志,

  此书早流布,直可省岁币。我已外史达,

  人实高阁置,我笑不任咎,公更发深喟。

  钱《年谱》列其事于光绪二十一年,且引黄君从弟由甫之言曰:

  爽秋谓先生《日本国志》一书可抵银二万万。先生怪问其故,爽秋

  云,此书稿本送在总署,久束高阁,除余外无人翻阅,甲午之役力劝翁

  常熟主战者为文廷式张謇二人,此书若早刊布,令二人见之,必不敢轻

  于言战,二人不言战则战机可免,而偿银二万万可省矣。

  梁任公作黄君墓志中云:

  当吾国二十年以前(案墓志作于宣统辛亥)未知日本之可畏,而先

  生此书(案指《日本国志》)则已言日本维新之功成则且霸,而首先受

  其冲者为吾中国,及后而先生之言尽验,以是人尤服其先见。

  由是观之,黄姚二书黄莸之别显然,不待繁言。还有一层,《日本国志》实

  与《日本杂事诗》相为表里,其中意见本是一致。《杂事诗》定本序云:

  余所交多旧学家,微言讽刺,咨嗟太息,充溢于吾耳,虽自守居国

  不非大夫之义,而新旧同异之见时露于诗中。及阅历日深,闻见日拓,

  颇悉穷变通久之理,乃信其改从西法,革故取新,卓然能自树立,故所

  作《日本国志》序论往往与诗意相乖背。久而游美洲,见欧人,其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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