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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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曾住在此街,距塔儿头不远,殊有怀旧之思。书皆小品,其一为医俗道人

  著《俗语指谬》三卷,《杭州白话报》抽订本,木板竹纸,辛丑年刊。其二

  为钱大昭著《迩言》六卷,光绪四年“啸园”重刊中箱本,唯与茹氏《越言

  释》均未收入丛书中,不知何也。其三为《南菁丛书》本《戴氏论语注》二

  十卷。其四则《入都日记》一册不分卷,不菁撰人姓氏,唯读第一叶即可知

  为李圭所著书,记光绪丁亥进京验看引见事,自六月十九至十月十二逐日有

  记,极琐屑切实可观。

  记中常及与黄思水相见事,有数处更与《思痛记》有连,如八月十七日

  条下云,令仆分送子畴慎之诸同乡土仪,火腿各一肘,茶叶各四瓶,《环游

  地球新录》《思痛记》各一部。又九月二十三日条下云,慎之读余《思痛记》,

  悲往日被难之惨不减于余,为加序焉。案《思痛记》一本有黄思永序,署光

  绪十三年九月下浣,时日正相合。卷末又附到省记事,十月二十九日条下云:

  申刻登城隍山,访伍公祠,当日在难中题壁诗已不见。前诗云:

  罡风吹我下杭州,江水滔滔去不休。

  今日伍公祠畔立,何期吾尚戴吾头。

  追忆昔日所遭,犹不禁酸鼻也。

  此一绝句亦可补入《思痛记》中,前后相去盖有二十七年矣。李君著作余着

  意收罗,虽重复亦必收,今于无意中又得此日记,亦大是可喜事也。

  □1940年

  7月

  14日刊《庸报》,署名知堂

  □收入《药堂语录》

  老老恒言

  慈山居士曹庭栋所著书,寒斋只有《逸语》十卷,《永宇溪庄识略》六

  卷,皆乾隆时原刻。《老老恒言》五卷有两种,其一为光绪己卯孙氏刻本,

  收在《槜李遗书》内,其二题光绪癸卯偶园刊本。案《槜李遗书》本孙稼亭

  跋云旧本罕存,金眉生得之私为枕秘,既而刻之乡塾,曾以一册见贻,因重

  校付梓。今偶园本有同治九年金氏序,文中恬字未避讳,板式行款及中缝上

  下鱼尾等悉与《永宇溪庄识略》相同,当系所云乡塾原板,后为偶园所得,

  改刻年代,此类事盖数见不鲜者也。《识略》卷六为《识阅历》,即自撰年

  谱,记文甚简,而事多有趣味。乾隆十一年丙寅下云:

  “是岁著《逸语》,勿少懈。注及盗泉二字,未考所出,检《水经注》

  已终卷不得,忽风过几案间,揭开盗泉出处,乃注明之。”与孙渊如的《孔

  子集语》相比,《逸语》自觉谨严少逊,唯因此亦别有其风趣。注语多通达,

  如盗泉一节即是好例。《逸语》卷十“州里”第十九引《尸子》云:“孔子

  至于暮矣而不宿于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注云:

  盗泉,《水经注》曰:洙水西南流,盗泉水注之,泉出卞城东北卞

  山之阴。盖盗泉近孔子之居,孔子往来常过之,既不宿其地,亦不饮其

  水,故记者志之日,恶其名也。愚谓不宿不饮,必有心恶其名而然,圣

  人不若是之迂也。盖暮矣可宿而犹可无宿,即不宿,渴矣可饮而犹可无

  饮,即不饮,行所无事而自出于正。特在记者窥测之,则以为恶其名耳。

  然学者苟即是说而推焉,亦足为慎微谨小之方也。

  曹氏自称慈山居士,《老老恒言》孙跋中云,园有土阜数仞,因家居奉母,

  命曰慈山,晚岁即以自号,《年谱》乾隆九年甲子下云:

  邑中有浚河之役,园艮隅馀隙地,令堆积淤泥,人便之,更拆去北

  廓五架,尽为堆积地,数日间岿然成山,以恰值母寿,名曰慈山。尝赋

  诗,有“时维二月九,春和气融漾,慈帏敞寿筵,适对兹山爽,兹山讵

  云高,我乡却无两”之句。

  此说慈山原始,更为详尽。跋又云,乾隆丙辰词科再启,君与兄古谦明经庭

  枢均以鸿博特征。朱序云,己未丙辰两次鸿博,祖子顾少宰尔堪、兄古谦明

  经庭枢皆就征,此盖为跋语所本,其实却未确。检《年谱》,康熙四十五年

  丙戌,八岁,十一月古谦弟生。丙辰词科与试未用者二百二人,中有曹庭枢,

  即慈山之弟,名当作廷而非庭。《识略》卷三《识杂文》中有《慈山居士自

  叙传》,末云:“名庭栋..初名廷,后改为庭,以示终老牖下之意云。”

  《年谱》乾隆元年丙辰条下云,是岁以孝廉方正荐,敦促验看,自问不敢当

  此,以病辞。查丙辰不就试者二十五人,其中亦无慈山名,可知所谓以鸿博

  征亦是传文之误。又《年谱》卷首载祖蓼怀公讳鉴伦,康熙己未进士。曹子

  顾举顺治壬辰进士,在康熙已未二十七年前,为慈山曾祖子闲之弟,见于《西

  堂杂组》。朱孙二君与慈山同里闬,而所记均不免有谬误,于此盖可见考证

  之难矣。

  《老老恒言》有序跋,自述著作大意,《年谱》中所记亦更为实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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