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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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稿,惟终未相见,后来同在北京大学教书,除在校遇见外亦无往来,对于申

  叔绝学不能了知,故亦无悔,但于编《遗书》时余亦得有一二贡献,殊出望

  外,如《鲍生学术发微》,是亦寒斋之光荣也。

  买到遗书之后,无意中却又得到几种申叔著作的刻本。其一是《周书补

  正》六卷,后附《周书略说》一卷,板心下端刻“左庵丛书”四字,题叶为

  秦树声著,未记刻书年月。案《遗书》中所收《周书补正》据总目注明系用

  抄本,在后记中亦未说及曾经刊刻,但取两本比较,别无大异,后与赵斐云

  君谈及,则所云抄本即是赵君手笔,昔年在南京据刻本移写者,乃知此刻本

  实是祖本,其无异同宜也。(其偶异处恐是遗书校字者之误。)

  其二是《左庵诗》一卷,题叶书辛未八月,李植署,背面云华阳林氏清

  寂堂刊。前有林进恩“校刻左庵诗序”,时为辛未,目录后又有癸酉题记,

  盖初刻于民国二十年,至廿二年补刻十九首,别有自序,乃无年月。《遗书》

  中《诗录》四卷,为玄同所编定,卷二即名《左庵诗》,系据刘氏家藏抄本

  编入,后记云,《匪风集》与《左庵诗》似皆有刻本,但从未见过。后记作

  于廿五年五月,刻本早已出板,卷首有朱印曰成都茹古书局印行,可知亦是

  发客者,不审其时何以不至北京,不克供编集者之参考,而余乃于无意中得

  之,奇矣。刻本系根据申叔自订本,与《诗录》相较,除续刻十九首外,全

  本相同,惟《诗录》有阙字,《从军行》之二第三四联原文云,“为惜卿忧

  惕,葱我瑶华遗,鸿飞递南北.且舒刀环思。”今缺“为惜”至“鸿■”十二

  字,借刻本得以补正,亦是可喜事也。玄同为申叔编诗文集,备极辛勤,而

  未及见此二刻本,念之怅惘,今乃归于余,得无有明珠投暗之叹邪。

  □1943年

  9月刊《古今》30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书房一角》

  河渭间集选

  《河渭间集选》十卷,钱价人撰,魏耕序。此书一见似亦寻常,偶于北

  京市上得之,却甚可珍,亦可喜也。案杨凤苞《秋室集》卷一钱瞻百《河渭

  间集选》序云:

  嘉庆甲戌戴比部金溪得之吴山书肆,不知瞻百出处,介许武部周生

  以问余,为据旧闻疏其大略以复之。钱瞻百为允武族人,与魏雪窦为友,

  及康熙辛丑允武为孔孟文首告,瞻百亦为吴之荣所构,谓其连络山海,

  妄思吹烬,为之主谋,至壬寅二月三人遂同及于难。集中纪年至己亥止,

  是刻成未几而被祸,故流传绝少。

  杨君在百二十年前已如此说,余今乃得见,不可谓非眼福矣。

  魏雪窦遗文除此集序外恐已无有,《集选》诗题常及魏氏,卷二有《春

  暮拟陶和雪窦》,惜原诗不可得见。《竹垞文类》卷三有《梅市逢魏子》诗,

  《曝书亭集》卷六亦载,列在上章困敦即康熙庚子年,题改作“梅市逢魏壁”。

  案《海东逸史》卷十四忠义一,魏耕原名壁字楚白,甲辰后改名。一死一生,

  交情未变,朱十亦是君子也。

  前清康熙乾隆两朝禁书,不知总有若干。文字狱古已有之,阅《乌台诗

  案》,其情形亦颇相似,惟乾隆中因修四库书,搜查禁毁,其数乃尤多,咫

  进斋虽有重刊书目数卷,尚不完备,安得有笃学之士,仿安阳谢氏《晚明史

  籍考》之例,肯以数年辛苦,搜编为清代禁书考,其有功于学问当非浅鲜。

  惟此等书籍不堪为贾人所利用,若凭此以为居奇之证据,则吾辈书生反将大

  受其害。寒斋所有《河渭间集选》,即以坊刊禁书目中不曾列名,故尚能以

  平价买得,如同时所得之蒋玉渊编《清诗初集》,便不能如此矣。

  □1943年

  9月刊《古今》30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书房一角》

  尔雅义疏

  郝氏《尔雅义疏》余最初所得为同治丁卯郝氏家刻本,末有刊误一纸,

  可知是早印者也。

  次得咸丰丙辰聊城杨氏刻,即同治本所从出,此二者皆是足本。后读殷

  礼《在斯堂丛书》中《尔雅郝注刊误》,见罗振玉序盛称王念孙删本之善,

  因再求得道光庚戌沔阳陆氏刻本藏之,即木犀香馆本,有石印本未见。

  叶德辉《郎园读书志》卷二,有陆刻本《尔雅义疏》二十卷,云五本之

  中杨胡本希见,次则陆刊,此即陆本也。叶氏记此时为民国己未,今又过十

  馀年,寒斋却能全都得到,亦正可喜。

  至于删本与足本二者孰优,此问题未易一口断定。据陆本陈奂跋,删节

  出王氏手当无疑义,服膺王氏之学及主张谨严者推重固是当然,但或以为新

  说假设不妨多有,又或著者原意多宜保存,亦均合理。若如家刻本郝联荪跋

  中所云,先大母临终犹谆谆以亟觅原本为诫,则婉佺夫人亦未满意于节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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