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传染的力量的薄厚合这感情的好坏,可以判断这艺术的高下。人类所有
最高的感情便是宗教的感情;所以艺术必须是宗教的,才是最高上的艺术。
基督教思想的精义在于各人的神子的资格,与神人的合一及人们相互的合一,如《福
音书》上所说。因此基督教艺术的内容便是使人与神合一及人们互相合一的感情。..但
基督教的所谓人们的合一,并非只是几个人的部分的独占的合一,乃是包括一切,没有例
外。一切的艺术都有这个特性,──使人们合一。各种的艺术都使感染着艺术家的感情的
人,精神上与艺术家合一,又与感受着同一印象的人合一。非基督教的艺术虽然一面联合
了几个人,但这联合却成了合一的人们与别人中间的分离的原因;这不但是分离,而且还
是对于别人的敌视的原因。(《什么是艺术》第十六章)
同样的话,在近代文学家里面也可以寻到不少。俄国安特来夫(LeonidAndrejev)
说,“我们的不幸,便是在大家对于别人的心灵、生命、苦痛、
习惯、意向、愿望,都很少理解,而且几于全无。我是治文学的,我之所以
觉得文学的可尊,便因其最高上的事业,是在拭去一切的界限与距离。”英
国康刺特(JosephConrad,本波兰人)说,“对于同类的存在的强固的认知,
自然的具备了想像的形质,比事实更要明瞭,这便是小说。”福勒忒解说道,
小说的比事实更要明瞭的美,是他的艺术价值;但有更重要的地方,人道主
人派所据以判断他的价值的,却是他的能使人认知同类的存在的那种力量。
总之,艺术之所以可贵,因为他是一切骄傲偏见憎恨的否定,因为他是社会
化的。”这几节话都可以说明宗教与文学的共通的所在,《圣书》与文学的
第一层的关系,差不多也可以明瞭了。宗教上的《圣书》即使不当作文学看
待,但与真正的文学里的宗教的感情,根本上有一致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第
一层的关系。
以上单就文学与宗教的普通的关系略略一说,现在想在《圣书》与中国
文学的特别的关系上,再略加说明。我们所注意在原在新的一方面,便是说
《圣书》的精神与形式,在中国新文学的研究及创造上,可以有如何的影响;
但旧的一方面,现今欧洲的《圣书》之文学的考据的研究,也有许多地方可
以作中国整理国故的方法的参考,所以顺便也将他说及。我刚才提及新旧约
的内容正和中国的经书相似:《新约》是《四书》,《旧约》是《五经》─
─《创世记》等纪事书类与《书经》《春秋》,《利未记》与《易经》及《礼
记》的一部分,《申命记》与《书经》的一部分,《诗篇》《哀歌》《雅歌》
与《诗经》,都很有类似的地方;但欧洲对于《圣书》,不仅是神学的,还
有史学与文学的研究,成了实证的有统系的批评,不像是中国的经学不大能
够离开了微言大义的。即如《家庭大学丛书》(HomeUniversityLibrary)里
的《旧约之文学》,便是美国的神学博士谟尔(GeorgeF.Moore)做的。他在
第二章里说明《旧约》当作国民文学的价值,曾说道,“这《旧约》在犹太
及基督教会的宗教的价值之外,又便是国民文学的残馀,尽有独立研究的价
值,这里边的杰作,即使不管著作的年代与情状,随便取读,也很是愉快而
且有益;但如明瞭了他的时代与在全体文学中的位置,我们将更能赏鉴与理
解他了。希伯来人民的政治史,他们文明及宗教史的资源,也都在这文学里
面。”他便照现代的分类,将《创世记》等列为史传,《预言书》等列为抒
情诗,《路得记》《以斯帖记》及《约拿书》列为故事,《约伯记》──希
伯来文学的最大著作,世界文学的伟大的诗之一,──差不多是希腊爱斯吉
洛思(Aiskhylos)式的一篇悲剧了。对于《雅歌》,他这样说:“世俗的歌
大约在当时与颂歌同样的流行,但是我们几乎不能得到他的样本了,倘若没
有一部恋爱歌集题了所罗门王的名字,因了神秘的解释,将他归入宗教,得
以保存。”又说:
这书中反复申说的一个题旨,是男女间的热烈的官能的恋爱。..在一世纪时,这
书虽然题着所罗门的名字,在严正的宗派看起来不是圣经;后来等到他们发见──或者不
如说加上──了一个譬喻的意义,说他是借了夫妇的爱情在那里咏叹神与以色列的关系,
这才将他收到正经里去。古代的神甫们将这譬喻取了过来,不过把爱人指基督,所爱指教
会(钦定译本的节目上还是如此)或灵魂。中古的教会却是在新妇里看出处女马理亚。..
譬喻的恋爱诗──普通说神与灵魂之爱──在各种教义与神秘派里并非少见的事;极端的
精神诗人时常喜用情欲及会合之感觉的比喻,但在《雅歌》里看不出这样的起源,而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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