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地志》说,这个名称起于十世纪,当时读作科伦威勒思(Comwesles),
意云〔不列颠的〕角上的威尔士人。这本来不过是些小事,但使我最不满意
的却是纸张和印工的太坏,在看惯了粗纸错字的中国本来也不足为奇,但看
到王尔德的名字,联想起他的主张和文笔,比较摊在眼前的册子,禁不住发
生奇异之感。我们并不敢奢望有什么插画或图案,只求在光洁的白纸上印着
清楚的黑字便满足了,因为粗纸错字是对于著者和译者──即使不是对于读
者──的一种损害与侮辱。
□1922年
4月
2日刊《晨报副镌》,署名仲密
□收入《自己的园地》
现代小说译丛第一集序言
这一部《现代小说译丛》,是我出了《点滴》以后这两年(1920─1921)
里所译小说的结集,一总三十篇,其中三篇(《微笑》、《白母亲》与《犹
太人》)是我的兄弟建人译的,而安特来夫、契里珂夫、阿尔志跋绥夫各二
篇,跋佐夫、亢德与亚勒吉阿各一篇,却是鲁迅君的翻译,现在得了他的赞
同,也收在这集子里了。
这三十篇小说,凡作家十八人,代表八国;虽然少的一国只有一篇,多
的也不过八九篇,但我相信那诸国的文艺思想在这里却已经可以看见大概。
完备而且有系统的专门著述,当然是最可尊重的;但在我们才力与时间都不
充足的人,对于这种大事业却有点不胜任,不得不以这小小的介绍暂且满足
了。我们的不胜任,固然因为没有专门的学力,但据我想,一面又由于趣味
的太广泛,也未可知的。我不相信艺术上会有一尊或是正统,所以不但是一
人一派的主张觉得不免太隘,便是一国一族的产物,也不能说是尽了世间的
美善,足以满足我们的全要求。而且我们生活的传奇时代──青年期,──
很受了本国的革命思想的冲激;我们现在虽然几乎忘却了《民报》上的文章,
但那种同情于“被侮辱与损害”的人与民族的心情,却已经沁进精神里去:
我们当时希望波兰及东欧诸小国的复兴,实在不下于章先生的期望印度。直
到现在,这种影响大约还很深,终于使我们有了一国传奇的异域趣味,因此
历来所译的便大半是偏僻的国度的作品。好在英法德诸国的文学,中国研究
的人一定很多,可以希望别有胜任的专家的介绍与研究会出现;我们对于本
集的这一个缺点,也便在这里得到辩解与宽慰了。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周作人记于北京。
□1922年
5月刊“商务”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未收入自编文集
关于爱的实现的翻译
《小说月报》八月号的“创作批评”里,说及冰心女士的《爱的实现》
已由我译为日本文,我想因此趁便稍加说明。
今年春天得到在上海的一个友人的信,里边说起日本的一种什么报上有
一篇文章,对于中国的新兴文学大加嘲骂,还把《爱的实现》看作自由恋爱
的礼赞,特别加以讥笑。我想中国的新文学诚然还很幼稚,不能同别国的去
抗衡,但是这位记者误会了《爱的实现》,却是他自己不懂中国语的缘故。
我又常见日本杂志上所译载的白话诗里也多错解的地方,心里便想倘若由中
国人自译,即使文章拙劣,意思总不会错了。但我自己知道不是胜任的人,
所以并无着手去做之意,只是抱着这样一个空想罢了。到了夏天,有日本的
友人在北京刊行杂志,嘱我做点文章,我因为自己发不出什么议论,便改变
方向,想来尝试译点小说。这个动机本是由于《爱的实现》的批评,因此便
想翻译这一篇,但因别的关系,先译了《隔膜》里的叶绍钧君的《一生》,
以后第二篇才是冰心女士的《爱的实现》,第三篇是《新青年》里的鲁迅君
的《孔乙己》,第四篇是《创造》季刊里的成仿吾君的《一个流浪人的新年》。
我的选择,差不多是无所依据的,只以自己的趣味为标准,或者觉得他
可以代表著者的思想和艺术,也就收入。但是在这上边又有一个限制,便是
篇幅的长短。我平日翻译,就有这样的癖气,大抵多取长短适中五六千字的
作品,将他写出来,在特别长的如科罗连珂的《麦加尔的梦》,武者小路实
笃的《第二的母亲》,须有特别的兴趣,才能使我动手去译他,否则容易懈
下了。因为这个缘故,在现代中国的创作里也有我所想译的东西,不过略长
一点,以致未曾选入,也要说明一句。中国的新文学或者现在还没有充实到
可以介绍到别国去的程度,我又不是有介绍他的能力的人,这个成绩当然是
不会好的,但是觉得比自己发空议论总还着实些,所以还没有决心为止,虽
然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徒然的尝试。
(八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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