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亡非亡的存在也不是偶然。
甘地是“世界四杰”之一,他的专问外交不管内政的精神尤为中国人所
爱好,在印度的势力当然也颇不小;但是我总怀疑那些用生血拌饭去饲恶鬼
的人民能够建造出合理的社会,即使在真英雄的指导之下。
在中国自然是更有希望了,但是悟善社同善社一流的鬼画符又兴盛起来
了,再合上智识阶级的排外倾向,也不能说是好的现象。不必待学者们的保
证,我也知道义合团是未必会再起来的了,然而从迷信里总不会生出好事情
来,说到这里,令人不能不记起今年春天的非宗教大同盟了。要是他们切实
的做去,做到现在,这种迷信总可以少蔓延一点罢。——倘若这是属于别一
范围,那么我希望国内另有非迷信大同盟的兴起。
□1922年
10月
18日刊《晨报副镌》,署名荆生
□未收入自编文集
法布耳昆虫记
法国法布耳所著的《昆虫记》共有十一册,我只见到英译《本能之惊异》,
《昆虫的恋爱与生活》,《蟓虫的生活》和从全书中摘辑给学生读的《昆虫
的奇事》,日本译《自然科学故事》,《蜘蛛的生活》以及全译《昆虫记》
第一卷罢了。在中国要买外国书物实在不很容易,我又不是专门家,积极的
去收罗这些书,只是偶然的遇见买来,所以看见的不过这一点,但是已经尽
够使我十分佩服这“科学的诗人”了。
法布耳的书中所讲的是昆虫的生活,但我们读了却觉得比看那些无聊的
小说戏剧更有趣味,更有意义。他不去做解剖和分类的工夫(普通的昆虫学
里已经说的够了),却用了观察与试验的方法,实地的纪录昆虫的生活现象,
本能和习性之不可思议的神妙与愚蒙。我们看了小说戏剧中所描写的同类的
运命,受得深切的铭感,现在见了昆虫界的这些悲喜剧,仿佛是听说远亲—
—的确是很远的远亲——的消息,正是一样迫切的动心,令人想起种种事情
来。他的叙述,又特别有文艺的趣味,更使他不愧有昆虫的史诗之称。戏剧
家罗斯丹(Rostand)批评他说,“这个大科学家像哲学者一般的想,美术家
一般的看,文学家一般的感受而且抒写,”实在可以说是最确切的评语。默
忒林克(Maeterlinck)称他为“昆虫的荷马”,也是极简明的一个别号。
法布耳(JeanHenriFabre,1823——1914)的少年生活,在他的一篇《爱
昆虫的小孩》中说的很清楚,他的学业完全是独习得来的。他在乡间学校里
当理化随后是博物的教师,过了一世贫困的生活。他的特别的研究后来使他
得了大名,但在本地不特没有好处,反造成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同僚因为他
的博物讲义太有趣味,都妒忌他,叫他做“苍蝇”,又运动他的房东,是两
个老姑娘,说他的讲义里含有非宗教的分子,把他赶了出去。许多学者又非
难他的著作太浅显了,缺少科学的价值。法布耳在《荒地》一篇论文里说:
别的人非难我的文体,以为没有教室里的庄严,不,还不如说是干燥。他们恐怕一
叶书读了不疲倦的,未必含着真理。据他们说,我们的说话要晦涩,这才算是思想深奥。
你们都来,你们带刺者,你们蓄翼着甲者,都来帮助我,替我作见证。告诉他们,我的对
于你们的密切的交情,观察的忍耐,记录的仔细。你们的证据是一致的:是的,我的书册,
虽然不曾满装着空虚的方式与博学的胡诌,却是观察得来的事实之精确的叙述,一点不
多,也一点不少;凡想去考查你们事情的人,都能得到同一的答案。
他又直接的对着反对他的人们说:
倘若我为了学者,哲学家,将来想去解决本能这个难问题的人而著述,我也为了而
且特别为了少年而著述;我想使他们爱那自然史,这就是你们使得他们如此厌恶的:因此,
我一面仍旧严密的守着真实,却不用你们的那科学的散文,因为那种文章有时似乎是从伊
罗瓜族的方言借用来的!
我们固然不能菲薄纯学术的文体,但读了他的诗与科学两相调和的文章,自
然不得不更表敬爱之意了。
小孩子没有不爱生物的。幼时玩弄小动物,随后翻阅《花镜》,《格致
镜原》和《事类赋》等书找寻故事,至今还约略记得。见到这个布罗凡斯
(Provence)的科学的诗人的著作,不禁引起旧事,羡慕有这样好书看的别
国的少年,也希望中国有人来做这翻译编纂的事业,即使在现在的混乱秽恶
之中。
□1923年
1月
26日刊《晨报副镌》,署名作人
□收入《自己的园地》
结婚的爱
《结婚的爱》(MarriedLove)是我近来所见最好的书籍之一。著者斯妥
布思女士(MarieStopes)是理学及哲学博士,又是皇家文学会及植物学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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