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华东野战军在贾汪召开总结表彰大会,谭老板登台发言。面对着浴血奋战的指挥员们,老板的心情有些激动,以至于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同志们,今天是表彰大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眼前齐刷刷坐着的下级军官们,仿佛又在硝烟滚滚的战壕前沿拼命。
他不顾自己的面子,开始数落自己:
“在涟水,我批评六纵的领导(16旅)是错误的!我应该自我批评啊……”
台下的听众中间,有许多是亲眼见谭老板在涟水发脾气的人,也有被老板批评哭了的。此时此刻,他们面对坦诚的上级,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用极热烈的掌声,打断了谭老板的讲话。
至今,说起谭老板在贾汪做自我批评的事,江渭清依然很感慨:“哎呀,当时,我们听了他的自我批评,心里的气一下子就顺了!”
战争年代他是如此,全国解放以后,他的脾气是不是有所改变呢?
建国后,他得了一个雅号“谭大炮”。
只要他认为是错误的东西,就要开炮。
俗话说,官大脾气长。
俗话也说,官大口难开。
谭老板倒是没有变,他还是他,该说话的时候他不会闭口,该发脾气的时候他照发不误。
全国解放以后,谭老板的“官”越做越大,当了副总理,进了政治局,分管整个农业口的工作……
但他时刻警惕着,千万不能变成“官老爷”。他不知说过多少次,“进城做了官,最可怕的是变成‘官老爷’啊!”
他牢记着毛泽东讲过的“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成语,时刻保持着同人民群众的联系,倾听老百姓的呼声。对那些官僚主义的倾向的问题,他从不客气,从不留情。在这方面有人称他为“谭大炮”。
这外号不知怎么叫他听到了,他没有生气,而是说:“朝官僚主义开炮有什么错?就是要把脱离群众的歪风邪气都轰掉!”
且看他几次小小的开火——
有一段时间,有关部门为了首长的安全,作出规定,外出开会,不得随便乱喝水。警卫人员、秘书应该给首长带个暖壶,喝自带的水。
那天,他要到西苑旅社去讲话。司机拎了个暖壶放到车上。他问:“带暖壶干什么用?又不是走个千八百里的。 ”
司机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他火了,说:“这是什么人的规定?”
“保卫部门。”
“乱扯淡!”谭老板把皮包扔进车里,“这简直是国民党!”
司机和秘书都不敢讲话。坐在车上,他还在说:“这么下去,老百姓不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才是怪事。”
到了会场上,他的气还没有消,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说:“同志们,我们有关部门不许我喝你们的水!要自己带水,你们说这是什么作风?什么规定?”
秘书给他递眼色,要他不要再讲,他根本不听,继续放炮:“为了首长安全?有这么保卫的吗?对这种规定,我有一个办法,就是不遵守!不听他这一套!”
直到把火发完了,他才罢休。
到宾馆开会,事先有了准备的服务员给他开门,他又看不惯了,走进屋里,朝服务员招招手:
“小鬼,过来过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女服务员跑到他身边,问:“首长有什么事情?”
“我问你,给我们开门是你们领导安排的呀,还是你主动干的呀?”
服务员被问愣了,不知这位“大首长”是什么意思。
“两者都有。”服务员反应很快。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是所有的人来你们这里,你都给他们开门呢?还是只管给当官的开门?”
服务员脸红了,说:“我们当然是为领导服务的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对你开门,我先表示感谢了。但是我也得告诉你,以后像我这样身强力壮、不伤不残的人来了,不管他官有多大,都不管开门的事!如果当官当到连门也要别人开的地步,这个官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服务员静听着,不知如何是好。
谭老板像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要是你们的领导责怪,就叫他来找我!”
对类似的事情,只要叫他碰上,非得挨一顿批评不可,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如此。正如在他身边工作过多年的同志所说:“老板眼里容不得半点官僚主义,容不得半点欺负老百姓的事情。”
那年,他回到老家攸县,在县城散步,撞上一件看似很小的事,他又忍不住开口了。
一群人排着队,拎着口袋,等在粮店的窗口前——这窗口1米多高,很小,只能伸进手去拿口袋。旁边等着买粮的人在议论:
“把售粮口垒这么高,存心不让你买!”
“谁惹得起他们,他们是官家!”
听到这些议论,谭老板站住脚。停了片刻又走到售粮窗口。只见里面的工作人员一副冷面孔,正在呵斥一位来购粮的孩子。
谭老板不朝卖粮的工作人员发作,而是转过身,对跟来的县委的同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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