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终于降下了帷幕。
1927年第18节 潮起潮落(3)
宋庆龄继续走她的路。
她和陈友仁、邓演达等组成的国民党左派流亡政府前往莫斯科。瑞娜与她同行,从上海乘船前往海参崴,然后穿越西伯利亚荒原。斯特朗和鲍罗廷同行,乘坐越野汽车穿越戈壁滩返回苏联。希恩也从北京赶到了莫斯科。
莫斯科车站上欢迎宋庆龄的场面十分隆重,但随着时日的增多,她渐渐感到了失望。流亡政府没有得到苏联政府原来答应的大力支持,斯大林也没有因为发生了“四一二”事件而改变其支持蒋介石的政策。他与托洛茨基的矛盾已经公开化,曾派往中国与孙中山会见过的苏联特使越飞自杀,无疑让宋庆龄感到寒心。随着十月革命十周年庆典的结束,对托洛茨基派的清洗便开始了。托洛茨基本人开始了他的流亡。
也感受到被冷落的瑞娜,在寒冷的莫斯科因病去世。
她的葬礼由希恩、斯特朗以及鲍罗廷的秘书安排。11月27日,星期二,这天是感恩节,正好是斯特朗的生日。
送葬队伍由大约一百人组成,他们从医科大学步行前往莫斯科火葬场。路程步行用了两个小时。送葬队伍穿过白雪覆盖的城市,夜色开始降临。灵柩上盖着一面红旗,六匹马拉着敞开的灵车,一支军队铜管乐队跟在灵车后面反复演奏《革命葬礼进行曲》和肖邦的《葬礼进行曲》,送葬者跟在后面。
希恩看到了宋庆龄:
孙逸仙夫人选择步行,走过寒冷而干燥的冬季街道,苏联政府为她提供的一辆在莫斯科专用的轿车缓缓跟在身后。她冻得厉害,裹着大衣还在发抖,但她没有离开队伍。她坚持要来与瑞娜告别,瑞娜是为她服务的一批年轻美国理想主义者中最早的一个,他们帮助她的早期社会事务以及后来岁月里的联合战线工作。她对瑞娜的真诚情感,明显表露在她的优雅面容上的悲哀和孤寂感之中。
斯特朗在葬礼上发表了演讲。她说:“我们美国人为仍然能够给世界战斗前沿阵地上奉献先锋战士而感到无比高兴;我们曾经为俄国革命奉献过约翰·里德,现在又为中国革命奉献了瑞娜 。”
瑞娜亲自参加的轰轰烈烈的中国大革命降下了帷幕。她的生命被掩埋在黑暗深处,她的名字很快就将被人淡忘。在她无法看到的场景里,新的历史、新的人物又将走进人们的视野。
1927年第19节 宋庆龄:永远的美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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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的中国,如果只评选一名男性世纪伟人,恐怕还会让人斟酌再三,难以取舍。而若论及女性,谁又能比宋庆龄更有资格当选?!
我这样说,不只是因为在二十世纪的八十年间,宋庆龄跨越了晚清、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等几个重要时代,并且在每个时代她都是引人注目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在错综复杂的历史风云变幻中,她始终以自己的人格、气质、精神的美丽征服所有人——无论朋友或者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十世纪的一些风风雨雨可能会渐渐被人淡忘,但在来往穿梭的历史人物队列中,她仍将赫然耸立。她曾发挥的作用,她的优雅、朴素风格,她身上漫溢而出的精神的美丽,永远值得评说和欣赏。
在阅读外国人撰写的关于中国的作品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还没有别的哪位中国女性,能像宋庆龄这样,赢得那么多的赞美,赢得那么多异国的男男女女发自内心的敬仰和热爱。
“你认为我们卓越的宋庆龄只是一支香溢全球的美丽鲜花吗?不,不,她是一头要冲破天罗地网的雄狮。”当1927年宋庆龄流亡欧洲后,见到过她的法国作家罗曼·罗兰发出这样的赞叹。
“她是我所知道的世界上最温柔、最高雅的女性。”这是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赞美。
“我认为,当时在上海,只有一个光辉灿烂、无与伦比的人物,她就是勇敢、美丽而又孤独的孙中山博士的遗孀。”这是海伦·斯诺的赞美。
新西兰记者贝特兰说过这样一件事:“印度总理尼赫鲁的卧室里有两张女人的照片,一张是他已故的妻子,另一张就是孙夫人。”
这便是外国人印象中、视野中的宋庆龄。在革命的年代,她实在是革命与美丽的化身。
宋氏三姐妹宋霭龄、宋庆龄、宋美龄都在美国留学成长,但在美国人眼里,只有宋美龄最具美国性格,而宋霭龄和宋庆龄则更多地带有中国传统女性的特点。四十年代第一个直接采访宋氏三姐妹并在美国出版《宋氏姐妹》(The Song Sisters)一书的美国女作家Emily Hahn(中文名字:项美丽),在书中这样写到宋庆龄留学美国时的故事:
像姐姐霭龄一样,她总是显得羞怯和敏感,与美国化的美龄相比更像传统中国女性。这一点甚至在她还是一个中学生时就非常突出;卫斯理女子学院的校长,讲到过庆龄因为没有准备好自己的外套去参加毕业典礼而感到烦恼。这位年长的夫人就说她随时都有儿子的外套备用,但这位姑娘叫道:“不,我不穿一个男人的衣服!”我们称之为“定型”的美国学校的七年生活,并没有改变她的过于敏感的性格;婚后的社会活动也没有太多改变她不喜欢表现自己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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