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严格地讲,尽管苏莎·阿什福德是英国国籍,但可以假定她的忠诚是在阿拉伯事业的一边。
她是英国海外航空公司国际航线的空中小姐,频频往返于德黑兰、新加坡、苏黎世和其他地方。故有许多机会同阿拉伯的外交人员暗中接触。
她是个美貌惊人的青年女子(见所附照片——不过,据本案现场特工所说,照片较本人逊色)。她我行我素,但无论从她的职业还是从她那一代伦敦人的标准来说,都没有出格之处。说得具体些,让她为了获取情报而与男人发生性关系,可能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但还不致造成心理伤害。
最后——这一点无可争辩——在卢森堡盯上狄克斯坦的特工亚斯夫·哈桑,曾在其父阿什福德教授门下与狄克斯坦同窗就读,而且后来还与阿什福德偶尔联系。他可能大约在狄克斯坦与苏莎的恋情开始时拜访过阿什福德——一个回答有关他的描述的人证实,他肯定去拜访过。
我建议继续监视。
罗伯特·贾克斯
(签名)
致:伦敦站站长
自:摩萨德首脑
日期:1968年7月30日
既然一切对她不利,我不明白你何以不主张将她除掉。
皮埃尔·波尔格
(签名)
致:摩萨德首脑
自:伦敦站站长
日期:1968年7月31日
我不主张除掉苏莎·阿什福德出于下列理由:
1.对她不利的证据并不过硬,只属外围。
2.就我对狄克斯坦的了解,我绝不相信他会给她提供任何情报,即使他陷入了浪漫之举。
3.如果我们除掉她,对方就会寻求别的方式掌握狄克斯坦,还不如魔鬼为我们已知。
4.我们说不定还能利用她给对方提供假情报。
5.我不喜欢以外围证据为基础来杀戮。我们不是野蛮人。我们是犹太人。
6.若是我们杀掉了狄克斯坦钟爱的女人,我认为他会杀死你、我以及涉案的一切人。
罗伯特·贾克斯
(签名)
致:伦敦站站长
自:摩萨德首脑
日期:1968年8月1日
照你说的办。
皮埃尔·波尔格
(签名)
又及(标有个人字样):
你的第五条理由非常高尚感人,但是那类话不会有助于你在这支男人的队伍里得到晋升。——皮·波
那是一条又小又旧、又丑又脏的船,是引发争斗的魔鬼。
大面积的橘红色锈斑布满整个船体,如同人身上的皮疹。其上层结构即使原先被涂过油漆,现也早已被海上的风吹雨淋剥落腐蚀得一干二净。其右舷上缘,就在船首的后面,由于一次多年前的碰撞而深深地瘪了进去,竟然没有人费点事把那地方撑起复原。烟囱上积存着十年之久的煤烟。甲板上伤痕累累,处处凹痕,蹭得锃亮,虽说时常拖洗,却从来都不彻底,因此,那些以往载货的遗存——粮食粒、木材屑、烂菜叶和麻袋都隐藏在救生艇背后,成圈的缆绳底下,缝隙、接头和舱室里面。遇上暖和的日子,船上便发出恶臭。
这条船载重约2500吨,长约200英尺,宽为30多英尺。在其光秃秃的船首上竖立着一根极高的无线电杆。甲板的大部分被两个开向主货舱的舱口的舱盖占据。甲板上有三台吊车:一个在前舱盖处,一个在后舱盖处,另一个在中间。操舵室、官员房间、厨房和水手舱都位于船尾,紧围在烟囱的四周。这条船有一个单螺旋桨,由六汽缸的柴油发动机推动,理论上有2450匹马力的制动力,能保持十三节的续航速度。
满载时,船行驶起来会严重地前后颠簸。重载之下,会像魔鬼一样左右摇摆。反正,只要有轻微的情况,它都会出现七十弧度的漂移。舱室拥挤不堪,通风极差,厨房时常泛水,而轮机舱是由十四、十五世纪之交的荷兰画家博斯设计的。
船上共有官员和水手三十一人,没有一个人说它的好话。
仅有的客人是厨房中的一群定居在此的蟑螂、几只家鼠和几百只耗子。
没有谁喜欢这条船,它的名字就叫阔帕列里。
第十章
纳特·狄克斯坦前往纽约,他要当一次船运大老板。这事花了他整整一上午。
他查找着曼哈顿的电话簿,选中了一位地址在下东区的律师。他没有打电话,而是亲自登门,他看到律师的事务所设在一家中国餐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觉得正中下怀。律师是钟先生。
狄克斯坦和钟先生乘出租来到位于公园大道的利比里亚企业服务有限公司的办事处,该公司是专为要登记为利比里亚的企业、又不肯跑上三千英里的路程到那个国家去的人而设立的。他们没找狄克斯坦要参考资料,也没要他确认自己是否忠诚可靠、智力过关且有偿还能力。狄克斯坦付完一笔五百美元现金,他们便被批准注册了利比里亚萨维尔船运公司。到此为止,狄克斯坦连一艘划艇都没有,但没人对这一事实感兴趣。
公司的总部登记在利比里亚曼罗维亚市宽街80号,其董事是P.萨奇亚、E.K.努格巴和J.D.博伊德,全都是利比里亚的居民。那地方也是许多利比里亚公司总部的所在地,利比里亚信托公司就设在里面。萨奇亚、努格巴和博伊德,是众多这类公司的创业董事。事实上,这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他们自己就是利比里亚信托公司的雇员。
钟先生要了五十美金以及出租车费。狄克斯坦给了他现金,并嘱他乘公交车回去。
就这样,狄克斯坦甚至连住址都没留下,就创建了一家完全合法的船运公司,当然是绝对追溯不到他本人或摩萨德头上的。
萨奇亚、努格巴和博伊德,按照定规于二十四小时之后辞职,就在同一天,利比里亚蒙特谢拉多县的公证处在一纸宣誓书上盖下章,指明萨维尔船运公司的全部控制权如今落入一个叫作安德烈·帕帕郭泊鲁斯的人之手。
就在这时候,狄克斯坦正从苏黎世机场乘公交车进城,去与帕帕郭泊鲁斯共进午餐。
在他回顾此事时,连他自己都被他的计划的复杂性感到震惊:众多的零件要在一个曲折的迷图中拼装就位,众多的人要经过劝服、贿赂或者胁迫去扮演各自的角色。迄今为止,他还是成功的,先是跟硬领,然后是跟阿尔·科顿,还不消说伦敦的劳埃德船厂和利比里亚企业服务有限公司了,可是还能继续走多远呢?
在某种意义上说,帕帕郭泊鲁斯是最大的挑战,那是一个和狄克斯坦同样难以捉摸、同样强势、同样没有弱点的人。
他于1912年生于一个村庄里,他的童年时代先后经历了土耳其人、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的统治。他父亲是个渔民。在他十多岁的时候,他从捕鱼业出师,转向海上的其他行当,主要是走私。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他在埃塞俄比亚露面,以压低的价格购进成堆的剩余军事物资——随着战争结束,那些东西突然变得不值钱了。他买下步枪、手枪、机枪、反坦克炮,以及这些武器的弹药。接着,他与开罗的犹太代办处取得联系,向以色列地下军出售这些武器弹药,获得了巨额利润。他安排海运——他的走私背景在这方面为他提供了不可估量的帮助——把货物偷运到巴勒斯坦。然后他问他们还有没有更多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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