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谍战_[英]肯·福莱特【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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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意。”

  “我很高兴我们又一次合伙做生意了。”

  帕帕郭泊鲁斯在思考。“二号船是阔帕列里号的姐妹船。”他默想着,“我觉得我能猜出来你要干什么了。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尽管我敢说你不肯告诉我。阔帕列里号上要载的是他妈的什么货——铀吗?”

  皮奥特尔·图林脸色阴沉地望着阔帕列里号,说道:“这可是条肮脏的旧船。”

  罗斯托夫没有回答。他们坐在加的夫海港码头旁一辆租来的福特车里。莫斯科中心的松鼠事先通知了他们,阔帕列里号要在今天在这里进港。他们眼下正瞅着它被系缆。船上要卸下瑞典木材,再混装上小型机械和棉花这类货物:一卸一装需要几天的时间。

  “起码,前甲板上没有码头上那么混乱。”图林多少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这条船还没那么旧。”罗斯托夫说。

  图林很奇怪罗斯托夫居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罗斯托夫又用零七八碎的知识进一步让他吃惊。

  尼克·布宁在车后座上说:“那是船头还是船尾?”

  罗斯托夫和图林交换了一下目光,窃笑着尼克的无知。“是船尾。”图林说,“我们管它叫船艉。”

  下雨了。威尔士的雨季节比起英格兰时间更长,无休无止,而且更带着寒意。皮奥特尔·图林心中不快。他曾经在苏联海军中服役两年。那段经历,加上他是无线电和电子学的专家,使他成为被安插到阔帕列里船上的首选。他不想再回到海上去了。事实上,他申请加入克格勃的主要原因就是离开海军。他讨厌湿冷的环境和船上的伙食及纪律。何况,他在莫斯科的一套公寓里还有一位知寒知暖的可心妻子,让他十分思念。

  当然啦,他还是可以跟罗斯托夫说不想去的。

  “我们要把你当作无线电员弄上船,不过你要带上你自己的设备才可靠。”罗斯托夫说。

  图林想不出如何才能办到这一点。他的办法应该是先找到那条船上的无线电员,一拳打在那人的头上,击昏之后,扔到海里,然后上船去说:“我听说你们需要一名新的无线电员。”毫无疑问,罗斯托夫会想出更巧妙的什么招数,要不人家怎么会是上校呢。

  甲板上的活动渐渐停了下来,阔帕列里号的引擎不响了。五六名水手成群结伙、又笑又叫地通过跳板,朝城里走去。罗斯托夫说:“看看他们去哪家酒馆,尼克。”布宁下了车,跟上那些水手。

  图林望着他走去。他看着那景色,感到心情抑郁:那些人竖起雨衣的领子,走过湿漉漉的水泥码头;拉拽着缆索,叫喊着航海指令,链绳卷起和抖开的种种声响;成摞的货盘;像岗哨似的空立着的吊车;引擎油、缆索和海水泼洒的气味。这一切都使他遥想起莫斯科的那套公寓,粗石蜡暖气片前面的椅子,冰箱里的咸鱼和黑面包、啤酒和伏特加,还有一晚上的电视节目。

  他无法分享罗斯托夫对行动进展的难以抑制的兴奋。他们又一次不知狄克斯坦所踪——尽管他们并非完全跟丢了他,而是有意放他走的。那是罗斯托夫的决定:他担心离狄克斯坦太近,会惊走他。“只要我们跟紧阔帕列里号,狄克斯坦就会来到我们跟前。”罗斯托夫是这样说的。亚斯夫·哈桑曾经和他争辩,但还是罗斯托夫占了上风。图林对这种战略的争论虽然提不出什么己见,心里还是相信罗斯托夫是正确的,不过也认为没有理由那么信心十足。

  “你的第一件事是要和那些水手交朋友。”罗斯托夫说着,打断了图林的思绪,“你是个无线电员,在你最近的一次航行的船只圣诞玫瑰号上出了点小意外——你的胳膊折了——你在加的夫这儿下船养伤。你从船主那儿拿到一笔可观的补偿金。你趁着手里有钱,就敞开花,玩个痛快。你含糊地说,等你的钱花光了,你会再找一个工作。你得弄清两件事:那个无线电员的身份,还有那条船预定的离港的具体时间。”

  “好极了。”图林嘴里应着,尽管远没有那么好。只是该如何同这些人交朋友呢?在他自己看来,他可不会演戏。他是不是得扮演一个自来熟的角色呢?要是那条船上的水手认为,他是个讨人嫌的孤独的人,一心想跟他们这群快活的人凑热闹呢?要是他们干脆讨厌他又怎么办呢?

  他不自主地端起了他的宽肩膀。要么他去干,要么有什么原因而干不成。他只能答应尽力而为了。

  布宁穿过码头回来了。罗斯托夫说:“坐到后座上去,让尼克开车。”图林走出车,给尼克开着门。那年轻人的脸上淌着雨水。他发动了汽车。图林上了车。

  汽车开出去以后,罗斯托夫转过头来,对后座上的图林说:“给你一百英镑。”他说着,递给了他一卷钞票,“拿去花吧。”

  布宁在角落里的一家码头小酒馆的对面停下了车。一个随风飘动的招牌上写着:“增智啤酒”。磨砂玻璃窗子后面闪着烟黄色的亮光。图林自忖,见鬼!在这样的一天偏偏碰上这种鬼地方。

  “这些水手是哪国人?”他突然问道。

  “瑞典人。”布宁答说。

  图林的假证件把他说成是澳大利亚人。“我得跟他们说哪国话呢?”

  “所有的瑞典人都说英语。”罗斯托夫告诉他。有一会儿没人言语。罗斯托夫开口问:“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想现在就回到哈桑那儿以防他闯出什么祸来。”

  “没什么问题了。”图林打开了车门。

  罗斯托夫说:“今天晚上回到旅馆跟我说说——别管多晚。”

  “当然。”

  “祝你好运。”

  图林甩上车门,横穿马路,到了酒馆。就在他要进门时,出来了一个人,啤酒和烟草的热烘烘的气味一时噎住了图林。他走了进去。

  这是个简陋的小地方,靠墙摆着一圈木凳,塑料桌子固定在地板上。四个水手在角落里玩着飞镖游戏,第五个靠在吧台边,大声给他们加油。

  吧台侍者冲着图林点了点头。“早晨好。”图林说,“一品脱多泡陈啤酒、一大杯威士忌和一份火腿三明治。”

  吧台跟前的水手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点了下头。图林微笑着。“你们刚靠岸?”

  “是啊。阔帕列里号。”那水手答道。

  “我是圣诞玫瑰号的。”图林说,“我被留下啦。”

  “你真走运。”

  “我的胳膊折了。”

  “是吗?”那个瑞典水手苦着脸说,“你可以跟别人喝啦。”

  “我喜欢那样。”图林说,“我来给你买一杯吧。好吗?”

  两天之后,他们还在一起饮酒。凑在一起的人有所变更,一些水手去值班了,另一些上了岸。从凌晨四点到酒馆开门的这段短时间内,你几乎无法在城里任何地方——无论是否合法——买到酒。除此之外,生活就是长时间地泡酒馆。图林已经忘记水手们多么能喝酒了。他害怕彻夜醉酒不醒。不过,他还是庆幸自己没有陷入那种非去嫖妓的处境:瑞典人对女人感兴趣,但对妓女不以为然。若因此而染上性病,图林不可能给妻子一个堂而皇之的解释:我这都是为了效忠伟大的俄罗斯祖国而献身的。瑞典人的另一个癖好是赌钱。图林已经在扑克上输了克格勃提供的五十镑活动费。他跟阔帕列里号船上的水手已经混得不分彼此,头一天半夜两点,他居然被邀请上了船。他躺倒在厨房甲板上,昏昏睡去,直到次日早晨八点钟,水手们把他撇在那里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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