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鲁什沿着夏瑞特的路线匍匐向前。阿巴斯边观察边思考:小组里有一个大屁股——我妹妹把他喂得太好了。波鲁什到达了起重机的底部,开始爬梯子。阿巴斯屏住了呼吸,波鲁什正在爬梯子的当口,万一有个敌人刚好朝这个方向看呢?随后他接近了操作室。
在阿巴斯的身后的船首上,是一个升降口,有短短的几级阶梯往下通往一座小门。那地方狭小,称不上艏楼,而且里面几乎可以肯定没有合适的生活区舱室,仅仅是个载货的前舱。他朝那里爬去,蹲伏在小井口里的阶梯脚下,轻轻砸开门。里面黑洞洞的。他关上门,转过身,把枪放在阶梯顶上,为独处在那地方很是满意。
船尾只有微弱的光亮,狄克斯坦那条艇只好紧靠阔帕列里号的右舷舷梯。担任小组长的吉卜力发现难以将船保持在位。狄克斯坦看到汽艇舱内有一个挂船钩,就用来将船稳稳固定下来,在海浪要把小艇从大船分开或者撞向大船时,能够拉着小艇靠住阔帕列里号。
吉卜力原先当过兵,坚持要按以色列军队的传统,由军官冲锋在前,而不是为队伍殿后:他要第一个上。他总是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他那退去的发线,此时他头上戴的是贝雷帽。他在小艇随浪下滑时,蹲在艇边,然后,趁着小艇和大船在水槽中靠近时,他奋身一跃,便在舷梯上平稳落脚,向上爬去。
费因伯格在船边等待时机,他说:“现在,听我数到三,就打开我的降落伞,对吧?”接着他就一跃而起。
卡赞接着越过,然后是拉乌尔·德沃拉特。狄克斯坦卸下船钩,随在他们身后到了舷梯上。他在舷梯上向后靠着,透过雨水的雾气向上望去,只见吉卜力爬到舷梯的上缘,然后摆开一条腿,越过栏杆。
狄克斯坦回头眺望,看到远处的天际泛出一条淡淡的浅灰,那是黎明的第一个迹象。
这时,突然响起冲锋枪的开火声和叫喊声。
狄克斯坦再次向上看的时候,只见吉卜力从舷梯的顶上头朝后慢慢地落了下来。他的贝雷帽掉下,被风吹跑,消失在黑暗中。吉卜力跌落下来,经过狄克斯坦的身边,掉进了大海。
狄克斯坦高呼:“冲啊,冲啊,冲啊!”
费因伯格飞越过栏杆。他触到甲板时,就势一滚,狄克斯坦知道,随后——的确,紧接着他的枪就响了,那火力掩护着其余的人——
卡赞翻了过去,然后是四支、五支,许多支枪都嗒嗒地开了火,狄克斯坦一跃而过脚下的舷梯,用牙齿拽开一颗手榴弹的撞针,越过栏杆,掷向前方三十码的地方,造成对方注意力的转移,而不致伤及已在甲板上的自己人。紧接着,德沃拉特越过栏杆,狄克斯坦看到他着甲板后一滚便站稳脚跟,又跃身船尾上层建筑的后面隐蔽起来,狄克斯坦叫了声“我来了”,便用滚式跳高的身姿,用双手双膝着地,在一排掩护火力下,躬身跑向船尾。
“敌人在哪儿?”
费因伯格停止了射击,回答他。“在厨房。”他说着,朝着他们身边的舱壁伸出一根大拇指,“在救生艇里,还有的在船中央的门洞里。”
“好的。”狄克斯坦站起身,“我们守住这处阵地,等待贝达的小组登上甲板。你听到他们开火后,再转移。德沃拉特和卡赞,朝厨房门开枪,然后下去。费因伯格掩护他们,然后沿甲板边缘夺路前进。我来收拾救生艇。与此同时,要设法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左舷船尾的舷梯和贝达那儿转移开。随意开火吧。”
哈桑和马赫莫德在射击开始时,他们正在舰桥后部的海图室内盘问那名水手。那名水手只肯说德语,好在哈桑会讲德语。他说的故事是:阔帕列里号开不动了,船员都被接走了,留下他在船上等待送来的备用部件。他对铀、劫持和狄克斯坦都一无所知。哈桑并不相信他,因为——正如他对马赫莫德指出的——既然狄克斯坦能够安排船只出事,就一定会安排他的一个人留在船上。那名水手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此时马赫莫德要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砍下,以便让他说出真情。
他们听到了一声突发的枪声,然后是一阵沉寂,接着是第二声枪响和随之而来的一排掩护射击。马赫莫德把刀子入鞘,走下由海图室通往官员生活区的阶梯。
哈桑竭力要弄清局面。突击队分成小组,待在三个地方——救生艇、厨房和船中央的主要上层建筑里。哈桑从他所在的地方能够看到甲板的左右两舷,要是他从海图室前往舰桥,就可以看到前甲板。大多数以色列人好像是从船尾上来的。突击队员,无论是在哈桑正下方的,还是在船两侧的救生艇里的,都在朝船尾开火。厨房没有战斗声,那就意味着,以色列人已经占领了那里。他们应该已经下去了,但是他们仍把两个人留在了甲板上,一边一个守护着他们的后方。
如此看来,马赫莫德的伏击计划失败了。原想把以色列人在他们越过栏杆时统统射杀。事实上他们成功地到达了有掩护的地点,现在,战斗相持不下。
甲板上的战斗僵持着,因为双方都利用良好的掩蔽物互相对射。哈桑揣摩,这正是以色列人的意图:保持对方在甲板上招架,他们则趁机在下面取得进展。他们在通过两层甲板间的甬道后,会从下面攻击突击队员的堡垒,也就是船中央的上层建筑。
最佳位置在哪里呢?哈桑认定,就是他所在的地方。以色列人要想接近他,就得一路打通甲板间的甬道,然后向上穿过官员区,再上到舰桥和海图室。这里是个难以攻取的地方。
舰桥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隔开舰桥和海图室的厚门炸碎了,垂在合页上,慢慢地倒向里边。哈桑向外面看去。
原来是一颗手榴弹落在了舰桥上。三个突击队员的尸体瘫在舱壁对面。舰桥上所有的玻璃全都震碎了。手榴弹应该来自前甲板,说明船首另有一伙以色列人,仿佛要证明他的假设,这时,一阵枪声从前甲板的起重机处传来。
哈桑从地板上捡起一支冲锋枪,架在窗台上,开始向后边射击。
列维·阿巴斯眼看着波鲁什的手榴弹飞过空中,落进舰桥,然后又看见炸碎后剩下的玻璃。那个区域的枪声沉寂了片刻,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阿巴斯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这轮新射击的目标是哪里,因为没有一颗子弹落在他身旁。他朝两个方向望去。撒皮尔和夏瑞特都在向舰桥开火,可看来他俩谁也没暴露在火力之下。阿巴斯抬头看着起重机。波鲁什——是他受到了火力的压制,在波鲁什还击的时候起重机的操作室里传来了枪声。
舰桥上的射击很外行,是漫无目标的瞎射一气,那人只是在喷射子弹。但是他占据了有利地形:他居高临下,而且有高高的舰桥壁做掩体。他迟早会射中什么的。阿巴斯拿出一颗手榴弹,甩了出去,但中途落了下来。只有波鲁什的位置接近,可以把手榴弹掷上舰桥,可惜他已经用光了手榴弹——只有第四颗命中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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