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斯重新开火,随后抬头望向起重机的操作室。他看到波鲁什从操作室外背朝下落下,在空中转了一个身,便像死物一样的落在了甲板上。
阿巴斯心想:我要怎么告诉我妹妹呢?
舰桥上的射手停止了射击,随后又朝着夏瑞特的方向重新猛烈开火。夏瑞特跟阿巴斯及撒皮尔不同,他被挤在一台绞盘和船舷上缘之间,没有什么掩护。阿巴斯和撒皮尔都向舰桥射击。那个看不见的枪手有了进步:子弹穿过甲板上的一道缝隙,射向夏瑞特的绞盘,之后,夏瑞特尖叫一声,向旁边一跳,像触电一般猛地倒下,这时更多的子弹射进他的身体,直到最后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停止了叫喊。
形势不妙。阿巴斯的小组本应该控制前甲板,可是如今却被舰桥上的那个人做到了。阿巴斯得除掉他。
他又掷出了一颗手榴弹。在不到舰桥的地方落地爆炸了,火光可能会使那枪手眼睛花上一两秒钟。于是,爆炸响起时,阿巴斯站起了身,向起重机跑去,撒皮尔的掩护枪声在他的耳畔响着。他来到梯脚,赶在舰桥上那枪手发现他之前开了火。随后,子弹在他周围的钢梁上打得劈啪作响。似乎他每爬一步,都要用上一辈子的时间。他脑海中的怪念头开始数着步子:七—八—九—十……
他被一颗跳弹击中了。子弹射进了紧靠臀部的大腿。他没有死,但那一枪似乎使他下半身的肌肉麻痹了。他的双脚从梯撑上滑下。在他发现双腿不能动弹的瞬间,有一些混乱的惊慌。他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抓梯子,但是没有抓住,就掉了下来。他侧转过身,样子难看地落在甲板上,摔断了脖子,死去了。
前舱的门轻轻打开,一张惊慌失措的苏联人的面孔,大睁着眼睛朝外窥视,不过没人看见他,他缩了回去,关上了门。
在卡赞和多夫拉特突袭厨房时,狄克斯坦利用菲伯格的火力掩护向前运动。他弯腰跑过他们登船的地点和厨房门口,卧倒在已经被手榴弹炸过的第一条救生艇的背后。在黯淡却渐明的光线中,他从那里能够看清船中央上层建筑的轮廓,如同一段三级阶梯似的在前方耸立着。在主甲板的层面上是官员的食堂、官员的活动室、病号间和用作干货舱的客房。上面一层是官员的房间、卫生间和船长生活区。在顶层甲板上是连着海图室和无线电室的舰桥。
大部分敌人现在应该在甲板层的食堂和活动室内。他可以爬过靠近通风口的梯子,向前绕着二层甲板通道,来避开他们,但是到舰桥去的唯一路线是二层甲板。他得独自消灭掉房间里的任何敌人。
他回头望去,菲伯格已经退到了厨房的后边,大概是重新装子弹。他等到菲伯格再次开火时就立起身。他朝身后一阵狂射,从救生艇的后面冲出来,穿过后甲板来到梯子跟前。他不住脚地一步跳上第四个横撑,向上攀爬,心中明智地想到,自己很快就会成为易射的靶子,此刻耳边响着子弹噼噼啪啪打在他身旁的通风口上的响声,直到他到达上层甲板,纵身跃过通道才停下身来。这时他躺倒在官员生活区的门口,喘着粗气,因吃力而周身颤抖着。
“打死这些该死的乌鸦。”他咕哝着。
他给枪重新装好子弹。他把后背贴紧房门,慢慢地滑身向上,站到齐眼高的门孔处,他大着胆子朝里窥视,看到一条通道,两侧各有三座门,尽头有梯子向下通向食堂,向上通向海图室。他知道有两架露天梯子向上通往舰桥:一条从主甲板上去,一条经过海图室到达。幸好,阿巴斯小组依旧控制着那段甲板,可以用火力控制那两架露天的梯子,因此,这里便成了通往舰桥的唯一途径了。
他打开门,迈步进去。他爬行经过第一座舱室的门,把门打开,往里边扔了一颗手榴弹。他看到其中一个敌人正要转身,就关上了门。他听到手榴弹在那狭小的空间里爆炸了,便跑到同一侧的另一扇门,打开门,扔进了另一颗手榴弹。爆炸的是空屋。
这一侧还有一扇门,可是他已经没有手榴弹了。
他冲向那扇门,猛地把门打开,扫射着进去。室内只有一个人。那人一直从舷窗向外射击,现在他刚把枪从舷窗口取下,转过身来。狄克斯坦的扫射把他打成两截。
狄克斯坦转身面对着门口,守候着。对面舱室的门一下子敞开,狄克斯坦把门后的人射倒了。
狄克斯坦跨进通道,盲目地射击着。还有两间舱室要对付。较近的一间的门开了,狄克斯坦扫射过去,一个人尸体应声而倒。
还剩一间了。狄克斯坦等待着。那扇门开了一道缝,又赶紧关上。狄克斯坦跑过通道,一脚把门踹开,向舱室里扫射。没有还击。他进入室内:里面的人中了跳弹,倒在铺位上流着血。
狄克斯坦被一种发疯的狂喜攫住,他靠自己一人之力夺取了整条甲板。
下一步就是舰桥了。他沿通道向前跑去。顶端是个升降口,向上通海图室,向下通官员的食堂。他跨上梯子,向上看,一个枪口伸下来朝他开火,他纵身跳下,躲开了那里。
他的手榴弹用光了。可是用枪是打不到海图室里的那个人的。而那人却可以躲在通道顶部的边上,对梯下乱开枪。狄克斯坦要想上去,就非得上梯子不可。
他进了前面的一间舱室,扫视了一下甲板,尽量估量着形势。他看到前甲板上的局面大吃一惊:阿巴斯小组的四个人里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射击,而狄克斯坦只能看到三具尸体。舰桥上似乎有两三支枪在向活着的那个以色列人开火,把他逼在一堆锚链后边动弹不得。
狄克斯坦向一侧望过去。菲伯格仍好好地待在后面——他并没有试图前进,而下去的人依然不见踪影。
突击队员们隐蔽在他下面的食堂里。他们以优势地位,能够把甲板上的人和他们下面二层甲板里的人困住。夺取食堂的唯一手段是从四下里——也包括从顶上同时进攻,但那就意味着先要占领舰桥。可是舰桥不可及啊。
狄克斯坦沿通道向回跑,出了后面的门。雨还在下,但天上有一抹暗淡的冷光。他能够看清菲伯格和多弗拉特各在一边。他呼叫着他们的名字,直到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他就指点着厨房。他从通道跃上后甲板,快速通过后就扎进了厨房。
他们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就跟了进来。狄克斯坦说:“我们得占领食堂。”
“我想不出怎么干。”菲伯格说。
“闭嘴,听我告诉你们。我们从各个方向——左舷、右舷、下面和上面同时进攻。我们得先占领舰桥。这由我去做。我到达之后就拉响雾号。那就是信号。我想让你们俩下去,告诉那里的人。”
“你怎么到舰桥上去呢?”菲伯格问。
狄克斯坦说:“从顶上过去。”
在舰桥上,马赫莫德和另外两名突击队员来到了亚斯夫·哈桑的身旁。那两个人找好了射击的位置,而两位领导人则坐在地板上商议起来。
“他们胜不了,”马赫莫德说,“我们从这里控制了好大一片甲板。他们无法从下面进攻食堂,因为甬道很容易从上方封锁。他们也不能从左右两侧或前面进行攻击,因为我们能够从这里向下把他们打倒。他们更不能从上面进攻,因为我们控制着下层甬道。我们只消一直射击下去,直到他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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