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圈地,凡在自己留得的土地上连续居住五年者,就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当时,
成年累月在高原上风餐露宿的牛仔身带长穗的牛皮夹克、钉孔宽皮带、色彩斑驳的
大皮套裤,头戴宽边牛仔毡帽。脖子上大印花围巾随风飘舞,年复一年地跟在上百
头牛马后奔走。牛马少则几十头,多则上千,由十来个牛仔一同看管。每位牛仔除
坐骑外,还有两匹驮行李杂物的马跟在身后。畜群最后是厨子,驾着装满炊具的马
车颠簸着走向一派荒凉的水草深处,留下一片凄凉的歌声余音绕谷。今天,这一切
只有在好莱坞故事片和万宝路香烟广告上才能看到。牛马已被圈养,吃着电脑勾兑
出的复合饲料,连粪便都被科学收集,无法重归自然。一望无际的草场上,偶尔可
见残存的木桩上刻写着当年地主的大名,正在荒废之中。即使有尚古怀旧的牧场,
往来穿梭的吉普车也把令人荡气回肠的西部牧歌变了味,超级大国的超级科技已逐
步吞噬迷莓的大自然,人类开始蜷缩在自己制造的牢笼里,日益肢体退化、头脑发
达。
日本偷袭珍珠港,惹翻了天赋神佑老子第一的美国人
内华达山东部至今残留着一片惨淡凄惶的简陋木屋,四周建有阴森的铁丝网围
墙和用于监视的高高瞭望塔。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用于囚禁日裔美国人的集中
营。1941年12月7 日,在哈佛受过教育的山本五十六迫于国家利益,奉天皇御旨偷
袭了珍珠港,美国太平洋舰队惨遭重创,惹翻了天赋神佑老子第一的美国人。战争
还未展开,美国的种族主义者就先在国内对日开战。在日青仅占全部人口1 %的加
利福尼亚,州长奥尔森带头吊销了所有日裔律师、医生的营业执照,连日裔渔民也
不许出海,理由是日本人凶险狡诈不可捉摸,个个可能是特务。加州总检察长厄尔。
沃伦声称,现在还没有抓到日本人搞破坏,正说明日本人歹毒阴险,诡计多端。连
一向进步的陆军部长史订生、哈佛毕业的名记者李普曼也卷入仇日浪潮。美国西海
岸的报刊说:“日本鬼把停车场占了,买邮票时站到前面,公共车上占了座位。应
该让日本鬼挨饿,让他们碰钉子。”
50多年前这场仇日运动还波及英国,著名战地记者萧乾亲口告诉我,当年他若
不是身上别着中华民国的徽章,早就被当做日本鬼痛打了。海湾战争期间,我也有
类似经历,当时日本海部内阁出兵参与封锁伊拉克,得罪了阿拉伯人。为区分自己
不是日本人,我把一面五星红旗缝在摄影背心上,标明“人民中国”。我的北大校
友、日本共同社记者河野迫于国际政治谲诈多变,竟向我讨要一面五星红旗装起中
国人来,以至到最后竟离了日本发妻入赘中国。战争激起的盲目报复总是殃及无辜,
二战中的美国没有像法西斯那样毒气、焚尸、解剖活人,已经算比日本、德国强多
啦。
1942年初,西海岸公开主张把全部日青“驱逐到内地的穷山恶水,集中一处”。
而位于穷山恶水的内华达律师协会则马上通过决议:“如果日本鬼在加州伯克利危
险,到内华达也同样危险。”爱达荷州州长克拉克对新闻界宣布:“日本鬼生活像
老鼠、繁殖像老鼠、所作所为也像老鼠。”堪萨斯州州长拉特森则下令禁止日本人
人境:“堪萨斯不要日本鬼。”一时间连理发店都挂牌声明:“日本鬼刮胡子,发
生意外概不负责。”日本人不仅喝不到水,连上公共厕所也被禁止。美国西部防务
司令德威特认为“日本鬼总是日本鬼”,不应四处流浪,于是在48小时内一下子被
集中到荒山野岭的集中营,连剃刀都被没收,住进形同马厩的15座集中营里,在内
华达惨淡凄凉的铁丝网内,度过了三年多的非人生活。
住进牛棚的日裔在惨遭迫害之余,偏要脱胎换骨追求进步。17万多名日裔青年
主动参加艾森豪威尔的美军远征欧陆,就在他们浴血奋战获得3000枚紫心奖章、500
枚橡叶簇紫心奖章、810 枚青铜星奖章、342 枚银星奖章、47枚殊勋十字奖章和17
枚功勋勋章之际,他们的房子、农场和生意已经被加利福尼亚白人据为己有。这种
做法最终让美国陆军部都觉得太过分,于是派一批白人军官到西海岸巡回宣讲日裔
美国人的英雄事迹。一位加州农民听完宣讲问领头的白人中尉:“到底有多少日本
鬼被打死了?”中尉回答说:“我们排的美籍日本兵除两人外全部牺牲。”加州农
民叹息说:“真他妈可惜,怎么没把这两个也打死。”
战后,从未上过前线仅仅将“日本鬼”集中到集中营的美国西部防务司令德威
特中将,不仅荣膺陆军橡叶双簇殊勋勋章、海军殊勋勋章、法国荣誉军团勋位、墨
西哥阿兹特克金鹰勋章,还成了美日友好协会的积极分子,把空无一人的集中营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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