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山站起来,不敢再看大奎。
大奎也跟着站起。
高大山背对着大奎,说:“那些年……你在你父母家,过得好吗?”大奎说:“爹,我过得挺好。他们待我就跟亲儿子一样!爹,你甭为我那些年的日子操心,我不比别的爹娘在身边的人过得差!”高大山说:“啊。好,那你睡吧。既是来了,就多住些日子。”
大奎高兴地说:“哎。”
高大山要走,又站住了,但他没有回头。
“大奎,你娘……我说的是你亲娘……她埋在哪你知道吗?你时常去她的坟上看看吗?”
大奎的眼里闪出了泪花。
“爹!我知道。我也时常去!”
“那就好。”
他要走开,想想,又停住了。
“大奎,爹这几十年,先是当兵打仗,再后来……一天也没能照顾到你,你不记恨爹吧?”
大奎感动了,不知说什么好,愣了半天,只叫了一声:“爹……”
高大山刚一回头,大奎突然跪了下去,他说:“爹,你老人家这么说,儿子我可担待不起。爹,自打儿子知道你是我爹,我就想来看你。可是过去我爹我娘……啊,就是把我养大的爹娘……还在世,我先得在他们跟前尽孝,你说是不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该在他们跟前尽的孝也尽了,思想着该到你老人家跟前尽孝了。爹,你就是没有养我一天,你也是我爹,我是你的儿,我是该来尽孝的啊!”
高大山赶忙拉起他,说:“啊,快起来快起来……我就是随便问问……好了,你睡吧。”“哎,爹,你也睡吧。”
高大山刚走出门外,就看到秋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楼口那里,她一直在上面听着他们的谈话。
第二天清早,军营里的起床号刚刚响起,高大山就看到大奎在院子的地里忙着掘土。大奎说:“爹,你上哪去?”高大山说:“出操去!”说完就往外跑了起来。大奎觉得稀奇,嘴里说:“大清早上,不干点活儿,也没有事儿,跑个啥劲儿!”正嘀咕着,秋英也出来了,大奎说:“娘,你起来了?”秋英含糊了一句什么,大奎好像没有听到,但他不在乎,他说:“我看咱家院子里这两块地,撂荒怪可惜的,我把它们拾掇出来种上菜,过些日子,咱家就不用买菜了!”
秋英却说道:“啊,就怕过几天你走了,没有拾弄,还是得荒着!”
大奎却笑了,他说:“要是这样,我就不走了!”
秋英的脸色忽地一下就黑了下来。
·10·
石钟山 朱秀海 著
第十章
1.高大山“劫持”林晚
高大山刚一走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林晚给他打来的电话。林晚是从大山子守备区给他打来的,说:“我要走了,我要离开大山子守备区了。”
高大山说:“为什么?你们那医院不是好好的吗?”
林晚说:“不是我想走,是上级安排我转业了。”
高大山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你说什么?他们安排你转业了?”
林晚说:“对,今天就走。”
“不,你等一等,你刚才说,你不想走?”
林晚说:“对,我不想离开部队。”
“那好,那你在那等着,他们不要你,我们白山守备区要你。我这就派人去接你。”
不等林晚那边答应,高大山咣一声放下了电话。转身对尚守志说道:
“大山子守备区要安排林晚转业,他们不要我们要!你马上安排一辆车,再派上一个班,把林医生连人带家都给我整过来。”
尚守志说:“那整过来以后呢?”
高大山说:“废话,当然让她去守备区医院了。那里不是还缺一个院长么,我看就让她代理算了,什么时候开个党委会,再正式任命。”
尚守志说:“好,那我马上去落实。”
转眼间,尚守志的大卡车便在路上飞奔起来。车上,坐着全副武装的一个班的战士。“快,快,晚了就赶不上了。”尚守志不停地催促着司机。
尚守志的大卡车赶到大山子守备区时,林晚已经坐在了一辆吉普车上,正准备离去。尚守志的大卡车呼地就停在了那辆吉普车的前边,把辆吉普车的路给挡住了。吉普车内,一个干事模样的人冲着尚守志就喊道:“这位同志,你这车咋停这了?”
看见尚守志走来,林晚一下就认出来了,她急忙跳下车子。
尚守志说:“林军医,我奉高司令的命令,特地来接你。”
林晚感动得呼地就流下了泪来。
那干事一听,却急了,他冲着尚守志喊道:“我这是奉上级命令去地方移交转业干部。”
尚守志拍拍那干事的肩膀说:“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请回吧。”
干事说:“这咋行,你们哪部分的?”
尚守志说:“白山守备区的。”说完抢过干事手里的一个纸袋说。“这是林军医的档案吧,好了,从现在开始,林军医是我们白山守备区的人了,跟你们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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