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社会摸爬滚打多年,自然知道官府是多么不好说话。不管小民的请愿有理没理,公道不公道,只要他看着不顺眼,说抓你就抓你,说杀你就杀你,最后肯定还是官府有理。代头惹政府生气,不是玩命要是玩火。潜规则通行多年,大家都愿意搭便车,最多不过出力拉拉边套,谁也不肯驾辕,驾辕者必须是一个不计较物质利益、不怕或不知风险、同时又有号召力的人。
只要不是领头,民众有愿望也有胆量劫监狱烧衙门。事情闹大以后,利害格局突变,乡民在官府眼里由顺民转变为暴民。这时乡民的第一愿望是不要遭到官府的报复,不要被官军作为暴民镇压,争取收益是第二位的,保命是第一位的。
民众尽管没有固定的脸谱,却始终是理性的趋利避害集团。他们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自己的利益是永恒的。而这个利益的安排和变动又可以在社会制度的特征中得到解释。
民众开始并不敢闹事,在正当秩序中的良民早就当不成了,他们照样在贪官污吏建立的潜规则中当了数十年顺民,如果没有替他们承担组织成本和法律风险的英雄出现,顺民还会继续忍受霸道不公和敲诈勒索。英雄的出现,改变了利害的计算,顺民发现搭便车闹事的风险不大,才作出官府所谓的暴民行径。
在一个合理的秩序中,人力和钱财应当可以帮助百姓争取到法律承若的公平,还可以使带头人名利双收,鼓励他们以后继续带头。但是专制制度不允许集会结社,不允许大家集资维护自己的政治利益,一切都要由他们代表。重大的失衡和不公调整不过来,又非常想调整,如何是好?商人毒蝇蕈制度的办法是用钱,小民的办法是用命——当暴民烧衙门。
在这种体制中,英雄是顺民转化为所谓暴民的催化剂,是将扭曲的秩序拉回原位或者部分拉回原位的发动者和组织者,而缴出催化剂和主使者则是暴民回归顺民的象征和保证。
中国公民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怠工,让你无法挑毛病,让你见了也干瞪眼,你急得火烧屁股,他也不会打水来替你灭火。
偷懒是庶人(平民)对付官方的武器。《诗经》里有许多对农业集体劳动场面的描绘,我们在其中可以看到监督者的身影,这是官方阶级对付偷懒者的工具。这场战争的胜负很分明,地里闹草荒就意味着贵族失败了。统治阶级拥有强大的武力,平民很难用正规战法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但是惹不起却躲得起。平民人多分散,监督困难,干活使劲不使劲只有自己知道,干得仔细不仔细只有自己最清楚。第一线实践者的信息优势是无法剥夺的,因此可以连蒙带骗;这是贵族们很难对付的“低成本伤害能力”。
公元前594年,被后来的历史学家称为革命的制度变迁,就是改变公田为私田,向私田征收“公粮”的制度,确实开辟了两个阶级共同受益的局面,而新树立的规则并不神秘,就是我们现在非常熟悉的“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原来大包干也不是首创。
在老百姓眼睛里,官场根本就是粪窖,进去了莫有一个清白身。
老百姓都说正直的官员在污浊的官场里是很难站住脚的。中国的官情究竟糟糕到一个什么程度?虽然我们仍然坚持“大多数是好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有许多方面已经十分不好了。“带病提拔”、“带病升迁”的很多,只要没有杀人放火,官员生活即使腐化淫乱一点,都算不了什么事。
官情不好,民情就好吗?在网上点击“民工杀人”,与之相关的内容竟然有65万多条。民风之所以如此败坏,原因之一,就是恶劣的官情所致。长期以来,中国一直是个官本位的社会,至今仍然如此。老百姓在敬官惧官的同时,无形中也把官的一言一行作为楷模效仿;比较趋同官们的价值观念。过去计划经济时代就流传这样的话“村看村,户看户,社员看干部。”套用韩非子的话就是“官犹器也,民犹水也,方圆在器,不在于水。下之所行,皆上之所好。”也就是说,官就是盂,人民就象盂里的水。盂是方形的,水也就变成了方形;盂是圆形的,水也就变成了圆形的。骄奢淫逸、萎靡乱伦的官风一旦成为社会主流风气,往往善良本分的民风就会受到侵蚀,也必然会慢慢失去原色。
射人先射马,正民先正官。否则,即使有良好的制度,也会被不良的社会风气消解。制度对人的行为调节是外在的,硬性的;而社会风气的压力则强调心理认同,强调人的主动性;而一个没有良好社会风气的国家,也绝对不会有政治、经济可持续良性的发展。
老百姓是这样看待干部的:这辈子不做点好事,下辈子就会变成领导了。
清朝唐甄在《潜书》中说:“天下难治,人皆以为民难治也,不知难治者,非民也,官也。”
韩非子说:官就是盂,人民就象盂里的水。盂是方形的,水也就变成了方形;盂是圆形的,水也就变成了圆形的。
孟子有些话带有民本这主义思想:“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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