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黑血_石钟山【完结】(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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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失意地离开会场,他信步走上了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枯草凄凄,阳光却很好,此时眼前的景色正符合李德的心意。他在山坡上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深秋的风,裹挟着阵阵凉意吹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身上冷,心里更冷。

  他想找一支烟来吸,一摸口袋,只掏出了一个空烟盒,他苦笑着把空烟盒扔到眼前的草地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看见山脚下那间开会的房间门开了,首先走出的是博古,博古径直朝李德走来。

  博古走到李德面前,呆站一会儿,便在李德面前蹲了下来。此时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失意。沉默了半晌,博古才悠然地说:

  他们胜利了。

  其实不用博古说李德也知道会议的结果。李德又想起两个月前,离开苏区的头天夜里项英的提醒。李德这才说:看来项英说的是对的。

  博古当然知道李德指的是什么,也接着说:毛泽东利用了洛甫对我们的不满。

  洛甫有什么道理对我们不满?博古有些激动。

  因为他感到有职无权。博古说。

  我看不仅是这些,与毛的鼓动有关,别忘了转移初期他们三个人天天在一起。李德强调着。

  博古不置可否地一笑,半晌才说:王稼祥、洛甫对我们不满,否定我们都可以理解,周恩来为什么否定我们,难道红军到目前这种样子,他就没有责任么?

  李德道:按你们中国话讲,这个人就是很识时务。

  博古没有再顺着李德的话说下去,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李德:他们坚持转道去贵州,这样也好,只不过是推迟与2、6军团会合的时间而已,到头来,他们无路可走,还得去与2、6军团会合,到时候仍然说明咱们是对的。

  问题是这种转变,未来的责任谁来负,现在是我们指挥这支部队还是毛泽东他们?万一红军的命运遭到不测,我怎么向共产国际组织交代呢?李德激动地站了起来。

  博古也站了起来,豁达地说:历史会做出公正回答的。

  李德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天晚上,博古为了宽慰李德沮丧的心情,安排肖月华和李德住在了一起。

  这种机会对李德和肖月华来说是难得的。就是他们有机会见面,也不一定有相聚的条件。李德很难理解这种柏拉图式的恋爱方式。他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时,便会莫名其妙地发火。

  历史自然会公正客观地对李德有个评说。斯诺在《西行漫记》中这样描写李德:

  李德是个心灰意冷,饱经沧桑的前普鲁士军官,在他骑上马同红军一起出发长征时,也是个变得聪明了一些的布尔什维克。他在保安向我承认,西方的作战方法在中国不一定总是行得通。他说:“必须由中国人的心理和传统,由中国军事经验的特点来决定在一定的情况下采取什么主要战术。中国同志比我们更了解在他们本国打革命战争的正确战术。”

  当时他的地位已降到极其次要的地位——但是他们都已埋葬了过去的不愉快的感情。

  但是,应该为李德说句公道话,他在江西应负的责任的实际程度可能被夸大了。实际上,他成了共产党为自己吃了大亏进行辩解的一个重要借口。

  他成了一个骄横跋扈的外国人,害群之马、替罪羊,能够把大部分责任归咎于他,总是使人感到宽心的事。但是实际上几乎无法相信,不论由哪个天才来指挥,红军在遇到了他们在第5次围剿那一年所遇到的不可逾越的障碍之后,仍能胜利归来。无论如何,这次经历是一个很好的教训,整个世界共产主义运动都可能从中受益,把全面指挥一支革命军队的战术的大权交给一个外国人,这样的错误,以后大概不会重犯了。

  通过李德和博古的失败,给以后的黎平会议打下了一个基础。具有历史意义的还是著名的“遵义会议”。毛泽东重新掌握了兵权,才有了陕北的胜利会师。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第二十七回 最后命令如天书 苏区大地遭血劫

  红军主力走后,灾难随之降临到苏区人民的头上。

  项英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么大的灾难。他和陈毅在战术指导思想上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他没有说服陈毅,同时陈毅也没能说服项英。

  项英却说服了同时留下的贺昌。项英对红军主力暂时的离去是非常乐观的,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主力就会回来。于是他提出了“保卫苏区等待红军主力回头”的口号,把散居在各处的独立师、团集中在一起,准备打大仗。

  后来在瑞金湾塘冈,伏击了敌人东路军的1个师,那一场战斗虽然击溃了冒进的敌人,自己的损伤也很惨重。

  紧接着敌人集中了4个师的兵力,对留在苏区的红军主力24师进行围追堵截。双方终于在赣县牛岭遭遇,24师和独立3团、11团被敌人击溃,最后红军主力杀出重围。

  牛岭惨败之后,苏区的形势日益恶化,敌人把主力集中在于都和会昌之间,对红军的部队进行重点“围剿”。这时在南线的陈济堂也得到了命令,向会昌一带逼近。

  一时间,整个中央苏区,四面楚歌。项英这时才意识到中央苏区可怕的灾难已经不可避免了。

  到了1935年2月,留在苏区的中央分局、中央办事处机关和调集起来的部队,完全被围困在狭小的仁凤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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