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当晚就查清楚了,大山子和一个叫铁林的是去年九月十日被拘留的,由于刺伤一个小店铺老板,但没有留下询问笔录。劫持强奸邻里一名女青年的事发生在去年十二月份,当事人没有报案。实际是轮奸,大山子和一个叫二喜的把当事人骗到家里,先逼她看黄色录相,她不从,起身时又被按住。两个人用毛巾堵住她的嘴,把裤子脱下来强行发生关系。事情很快在附近传开,大山子的父亲,市机关的一个老处长到受害人家里送了一千块钱把事了结。凌晨四点钟,老处长家被敲开,处长睡眼惺松地看到儿子被便衣警察带走,态度仍很镇静。同时被逮的还有大山子的的两个同伙。街坊四邻都被惊动,约有20多人穿好衣服出来看,都冷冰冰地瞧着,没一个人说话。
如果这伙人就是“1.28”大案的重犯,事情就简单了。可是没有那么简单,经过辨认,目击者没有人对他们有印象,几个人都不会开车,而且有多人证明28日19时前后的一段时间里看到过他们在一家酒吧聚会。
公安方面还是有收获,又借全市总动员之机破了一起案子。过去也是这样,每发动一次大的行动,顺带的就是对社会面的一次大清理,往往能保证社会治安状况一个时期的稳定。这一点指挥部的人心中有数。又经过多次走访,指纹的问题有了结论。30日夜间侦察员找到了家住乡下的房义明——房义贵的弟弟,他的指纹恰好与吉普车上的指纹吻合。房义明也承认,27日下午他在城里学过车,揿过喇叭。
30日下午,远在哈尔滨省厅指挥中心的张昕枫副厅长再次打来电话,明确做出四点指示,肯定了鹤岗指挥部对案情的分析和工作布置,并强调要下最大的决心,抓住战机,迅速破案。虽然只握着话筒,何局长仿佛也能看到张厅长严肃的面容、下垂的眼睑,这各神情标志着张厅长进入使下属望而生畏的状态。如果不是省厅正召开全省系列杀人案件研讨会,脱不开身,张不厅长可能会亲自动身来鹤岗。现在,他坐镇指挥中心,每四小时了解一次情况,也够何局长感到压力异常了。每四个小时,他就要向厅长说出点什么,还要向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领导同志汇报、听取指示。也只是在这种时候,才没有人羡慕公安局长这个位置。
何文轩干了一辈子公安,搞了一身的病,现在还在发着低烧,他只希望身体能坚持到破案那天。就在31日上午,案情忽然露出新的线索。
第六章
1月28日夜、曾有人拾到假发,犯罪分子的狡黠不亚于凶残。12年前还有一个“12.8”,六号地区被列为重点。这两天,刘仲义一直带着小余在六号地区转悠,像猎狗一样企图嗅出什么气味。31日正是春节,大街上冷冷清清少有生气,真正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卷起一片片积雪,扬到半空,扑上人脸,刘仲义拉紧了大衣。小余不大说话,刘仲义笑道:“想媳妇了吧?”本来今天是小余大喜的日子,要娶文化局陈局长的闺女。节前请了三天假,乡下来了十几个亲戚,屋里炕上炕下都睡了人,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个电话就被召回刑警队,和全队一起住进六号派出所,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当面向新娘和亲家解释。十几个亲戚住在家里,是走是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让他们回去吧,”刘仲义劝道,“待会儿到居委会打个电话。这案子不是一两天能破的,再说,这么个气氛,也不像办喜事的样子。”城里订在今天结婚的人不少,各家都怎么办谁也不知道,仿佛都在等着破案。就是“文化大革命”中的春节,也没有哪一个过得像今年这样萧条。但南山路上开来了一队喜庆彩车,打破四周的沉寂,街道上一下子拥出些看热闹的。
车队很气派,前面五辆摩托开道,摩托车手一律红色帽盔,着褐色的崭新的皮夹克,满脸郑重,架金边防风眼镜。后面五米处是一辆开后盖的夏利,钻出一个穿浑身是兜的导演服,扛有摄像机,镜头对准后边的豪华轿车。轿车以一辆金属色桑塔纳打头,引擎盖上拴有彩结,引起一辆绝对处于注目中心的大型奔驰280,SEL,黑色,车门四周带护门裙围,车头花团锦簇,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婚服小偶像。这种车据说在此地只有两辆,大约不会有人公开冒充车主。再往后是一辆凌志、一辆丰田、一辆桑塔纳,又是一辆凌志,接着是拉达、奥迪之类,还杂有一辆新式红旗,总共过了二十几辆。
车队自然直奔高级酒店。在鹤岗,这种规模的仪式也算是开天辟地了,难怪观望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穿红挂绿的孩子,在马路两旁前后奔跑,嚷嚷着,以为开始过节了。车队开得很慢,又在路口处稍稍停了一下,原因是两个衣衫褴缕的乞丐不识好歹上前讨钱,立即被人喝开。这怪不得车里人吝啬,要是撒出钱来,就会有更多的人围上去,非乱不可,也不吉利。在这种日子口婚礼照常举行,足以显示主人的财势和雍容大度。“操他娘的!那些人怎么不抢他们?”小余朝车队呸了一声,恨恨说道。“他们不是有咱们保护吗?”刘仲义和他开玩笑。确实,在满城民警的今天,举办大型婚礼最为安全。不过,敢这样招摇过市,也说明有“道”。
刑警中,刘仲义是学历比较高的。高中毕业干了警察,几年以后觉得不够用,又跑去吉大学法律。学成后本来有新的就职机会,可王春林将他一把拉回了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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