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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
我希望你快些写信给我，好让我放心你已不恼我了。至少也得告诉我一声十个月不写信是从哪一天算起，好让我自即日起伫颈期待它的满期。我很欣幸你恼我得并不彻底，否则你会说永远不再写信给我的。既然不是彻底的恼，那么最好还是索性不恼，因为恕人者最快乐，而我也将感恩不尽，永远纪念你的好处。我不愿说保证以后不再有这种事发生，因为也许为了空间的时间的、心理的生理的、物理的化学的、形而上的形而下的、物质的精神的、个人的社会的种种关系，仍旧会身难自主。
叔本华说得好，“人类是环境之奴”(叔本华并没有说过这句肤浅的话，至少我不曾读过叔本华，不知道他曾说过这句话)也。但为了对你表示最大的忠诚与感激起见，总将竭力避免此等事件之再发生，倘不幸而力有未逮，则惟有等待挨骂一顿，之后复为君臣如初，此则私心之所企祷而无任拜悚者也。否则的话，我虽不至于幼稚过火得向你说“人生无趣，四大皆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Vanity，vanity，all
is vanity(2)，行将自杀以谢君”。当然也不至于sophisticated(3)得喝香槟酒，搂舞女以消忧。
但我这奇怪的我会无聊得狂吃东西，以至于生了胃病，是或有可能的。虽然也许现在你要咒我呕血，但真呕血之后，你一定要悔恨;同样你也决不真的希望我生胃病的是不是?太阳、月亮、火炉、钢笔、牛津简明字典，一起为我证明我对于你的忠心永无变更，不胜诚惶诚恐之至，臣稽首。
第[237]封 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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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有一个时候我专门跟我案头的格言日历捣蛋：
四月廿九：醇酒与妇人是痛苦之原因。——玛歇尔(痛苦是醇酒与妇人之原因。)
五月三日：总不使吾之嗜欲戕贼吾之躯命。——曾国藩(设人以不享乐而长命，生命不啻为长期之系狱。)
六日：空言要少，实行要多。——韩瑞芝(多出空言，可出风头，实行让诸笨人。)
七日：人不能绝灭爱情，亦不可恋爱情。——培根(人根本无爱情，因人根本是个人主义者故。)(人做了许多次数傻子以后所获得的代价是一种经验，这种经验便是明白自己是个傻子。)
八日：破衣破袜破巾，不足以为耻，德行一破，其耻曷当。——胡氏家训(破衣破袜破巾，人见之而姗笑，是以为耻，德行一破，人视若无睹，斯不足以为耻。)
十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孟子(仰不愧于天，因鬼神为妄语，俯不怍于人，因人人与我一辙。)
十一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庶几乎受用。)
十四日：十二时中，莫欺自己。——葛邲(人以自骗骗人为生活之根据。)
十六日：兄须爱其弟，弟须敬其兄。——方正学(倘兄不足敬，弟不足爱，则如之何?)
十七日：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育我……昊天罔极。——《诗经》(我不欲父母生我，父母奚为生我?)
廿八日：浊富宁可清贫。——姚崇(贫而不能清，则如之何?)
六月一日：生死穷达，不易其操。——苏轼(不易其操者，有死无生，有穷无达。)
四日：勿谓今日不学有来日，勿谓今年不学有来年。——朱子(今日不学有来日，今年不学有来年。)
五日：做人以居心宽厚，气度和平为主。——蔡英(居二十世纪之文明都市，殆无有居心宽厚气度和平者矣。)
你要不要著一本书驳斥我?
寄上屠格涅夫《猎人日记》一本，及杂志两本，希望你谢谢我。
臭灰鸭蛋
第[238]封 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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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
心里很空虚，没处走走，毫无办法，只好写信。我知道要是我少写些信，少说些我爱你，你一定会比较欢喜我些。如今我是抵庄着不被你欢喜的了。
你的确是一个谦谦君子。如果你不好，我一定比不好更不好，一定是废货、贱料、下作坯、垃圾堆里的东西，无怪你不愿爱我。
你论文做好了我给你誊清好不好?
想不出话说，我希望立刻就死，免得你说我将来会不欢喜你。
顶蠢顶丑顶无聊顶不好的家伙
一块钱是陆家叫我还给你的，我想还是寄还给你了吧。
第[239]封 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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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宋清如，风流天下闻;红颜不爱酒，秀颊易生氛。
冷雨孤山路，凄风苏小坟;香车安可即，徒此挹清芬。
我爱宋清如，诗名天下闻;无心谈恋爱，埋首写论文。
夜怕贼来又，晓嫌信到频;怜余魂梦阻，旦暮仰孤芬。
我爱宋清如，温柔我独云;三生应存约，一笑忆前盟。
莫道缘逢偶，信知梦有痕;寸心怀夙好，常艺瓣香芬。
右打油诗三首
第[240]封 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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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子：
昨夜想写信写不成功，其实总写不出什么道理来。今晚又很懒，但不写信又似心事不了，仔细一想，我昨天还寄给你过一封信，却似乎已有两三天不写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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