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剑连忙解释:“不用不用,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清楚,这事不可能是你们做的。”他话锋一转,示意小吴打开投影仪,“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讨论一下AI MAKE的进展。”
AI MAKE是彭剑在莫飞出任CEO时,偷偷在天创科技技术部立项的人工智能项目,本想着莫飞一走,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它搞起来,谁知又忽然冒出来了个“王八杰森”,导致项目一拖再拖,直到年前才匆匆收尾,完成了第一版原型。
幕布慢慢地垂了下来,彭剑打开了AI MAKE:“这些年,我们对人工智能的基本语义分析、自然语言理解和深度学习都摸到了一点儿门道,虽然只是些很小的收获,但我清楚,这些都是很难得的成就,尤其各位还是利用私人时间去做的这个项目,我明白你们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他犹豫了下措辞,“但是目前,我们的产品离可用性还差得相当远。”他拿着手机晃了晃,“你们说说,现在我们的App可以做什么呢?”
小赵不识趣地自夸了起来:“彭总,您用了我们的App吗,挺好的啊!它可以预报天气、查公交线路、添加待办事项,还能跟你讲笑话,多厉害啊!”
“就是,而且这都是我们自己一行一行代码敲出来的,没有拿网上的开源项目充数。”另一个码农帮腔道。
“也不是,有个别模块还是引用了几个国外的公共库。”小赵没只顾着邀功,自告奋勇地承认,“主要还是时间太仓促,没办法把所有的模块都写一遍。不过彭总您放心,后期我们肯定把公用库里的代码重新写一遍,争取里面用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东西!”
他说着,眼睛里又闪烁着码农常有的主动加班的幸福光芒。
码农的话并没有让彭剑兴奋起来,他了解这帮人,知道他们对技术精益求精的追求,醉心于代码缩进、流程优化、精简代码冗余的过程,甚至觉得这才是编码的意义。
殊不知,这些重复造轮子的举措,对项目的进展于事无补。
彭剑没有理会他们的热情,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我明白大家为AI MAKE的确花了很多心思,但显然,现在这个产品是没有竞争力的。如你们所说,它虽然可以查天气、查线路、查待办事项,甚至还能讲笑话,可是……”他指着桌子上的一台苹果手机,“有什么用呢?这些Siri都可以做到,而且,远比我们做的要好很多。”
眼看工作成果并没有得到老板的肯定,众人难免有些失落。沉默了会儿,另一个码农开口说:“彭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现在我们的产品是不够完美,但基本的流程都能跑通。”说着,他也拿起手机,点开了AI MAKE,对着屏幕问:“明天的天气怎么样?”很快,手机就告诉他说:“明天阴转多云,气温-5~8℃。”
他拿着手机对彭剑说:“彭总您看,这个体验多好啊。虽然市面上的人工智能的产品功能大同小异,但我们在速度上显然更有优势。”
这位码农的演示并没有让彭剑满意,他强调:“你们还是不明白,人工智能并不是一问一答——你们现在做的这个东西,原理不过是分析用户语音,识别个别词汇,再给予设定好的反馈,通过这样一问一答,的确能完成些简单的日常交互,但充其量只是初级的语音助理而已,这离真正完善的人工智能,离我们心目中可以跟人交流、沟通、给予反馈甚至能够深度学习并自我进化的终极目标差得还太远了!我们现在做的这个东西,没有任何的实际用处!”
见产品被老板批得体无完肤,众人都呆坐着,没敢多吭声。过了会儿,角落里一个码农举起了手:“彭总,您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但……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只能做成这个样子……如果要做到您理想的形态,需要极强的降噪消音处理技术,以及基于神经网络的语义分析,可能还需要几千个TB的大数据存储量。以苹果和谷歌的技术,没准儿都得数百名科学家干上十几年,而凭我们这几个人,做到这样……”他犹豫了下,又鼓起了勇气,“做成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些道理彭剑也不是不知道,毕竟在场的人都是技术出身,谁都清楚做这个的技术门槛。但彭剑毕竟是老板,他阴沉着脸反问道:“就因为难,所以我们就不做了吗?”
众人被这句反问镇住了,谁都不敢接话。
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小赵忽然提议:“如果这个太难,那,要不然……咱们换个方向?”
“换方向也行,你们有什么想法?”
大家又一次被问住了。说白了,做这个人工智能项目本就是彭剑的要求,但他作为项目领头人,其实自己也没想太明白,只是抱着“一条道儿走到黑,走到哪儿算哪儿”的态度边做边琢磨,要说方向错了,那也是彭剑的责任。而至于说项目转型……自己给别人找问题倒是很拿手,要说解决方案……彭剑一时语塞,也答不出来。
空气里迎来又一次沉默,众码农面面相觑,尴尬地盯着投影仪幕布不发一言,谁都不敢再接话。
“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个product manager(产品经理)。”这时,门口有个人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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